因此在看到了骠骑府衙的豪华之后,尤其是西域奇珍异宝琳琅满目,甚至是将玉石、狗头金镶嵌在了地上任人踩踏,观礼之人更是不由得咂舌。</p>
然后从心中升腾起一个念头来,西域,果真是黄金遍地有,玉石随意捡么?</p>
至于有没有人琢磨着趁人不备撬上一块带走,就不得而知了……</p>
斐潜走到了画轮四望车旁边,双手齐伸,蔡琰一手执扇,一手搭在斐潜的手中,盈盈下车。</p>
斐潜低声说道:『欢迎回家……』</p>
『……』蔡琰愣了一下,然后手上用力握了握斐潜的手,呼吸似乎也渐渐平稳了一些,微微抬头,看着将军府衙之中的屋檐台榭,竟然有些发呆。</p>
斐潜也不催促,静静的陪着蔡琰站着。</p>
片刻之后,蔡琰歉意的笑了笑,微微低头,缓缓前行。</p>
斐潜引着蔡琰,鸾带相结,在赞者的唱礼声中步入大门,过门厅、茶厅,直入正厅,拜见供奉在正厅之中的斐潜父亲的牌位和斐氏先祖牌位。</p>
在斐潜向斐氏先祖介绍蔡琰的时候,作为迎亲使,庞统和荀攸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需要完成,就是在门口大声的报唱蔡琰带来的陪嫁之物,每过一车,就要报上其中之物,让周边观礼的宾客时不时的发出羡慕之声。</p>
在这些陪嫁之物里面,最为繁多且重要的,就是大量的书籍,项目繁多且数目庞大的书籍,让一旁听着的士族子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因为他们甚至听到了不少原先他们认为或者已经绝本,亦或是孤本并且永远不可能见到的书籍名称……</p>
『如今骠骑,也……』杜畿站在一旁,轻声说道。</p>
『嗯?』李园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p>
骠骑将军府占地很大,其中三分之一是用来作为公务官廨,另外三分之二才是骠骑内府,内府和官廨之间,虽说相隔左右,但是后方以甬墙相连,前方共用广场,所以实际上也常常被称之为左右府。斐潜内府自然是居右,而官廨一带也称之为左府。</p>
除了汉代尊右的原因之外,其实左右之分,在古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古人对左和右的认识是和吉凶祸福相联系的,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按照一般人趋吉避凶的正常心理,那应该是以左为大,大就是尊贵的意思,以右为小,小就是卑贱的意思。</p>
但是在军队刚好相反,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军队出征打仗是凶事,所以,就以右为尊,上将军居右,偏将军居左。</p>
所以斐潜当下内府居右,并非完全是大小之意,而主要是文武之别。</p>
如今,文的一块缺口,伴随着一声声的唱报,啪叽一声,给补上了……</p>
因为来观礼的人员极多,即便是右府之中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于是在骠骑右府之前,连绵到广场之上,建立了百余座的锦帐,而四五百名的仆从奴婢,也正在忙碌的将各式筵席之物铺陈其中,再依据身份地位,安排人员就坐,于是乎,到场的二千三百多名宾客便是皆大欢喜……</p>
这么多的宾客,斐潜自然不可能像是猴子一样,提溜着酒壶到处走被人观瞻,所以只是在内府之中,陪着可以登堂入室,也就代表着是靠近西京政治集团的内圈的这样一群人大致喝了几杯,便是算是完成了敬酒的事项。</p>
即便是简化了敬酒的流程,在斐潜走完一圈之后,也是接近了半夜。毕竟不可能到了桌案之前就抿一口就走,多少要说两句,这个说两句那个说两句,时间就自然拉长了许多。</p>
斐潜缓缓走向后院,而前院的喜笑嘈杂声依旧隐隐如沸。</p>
今夜怕是整个长安城,都是陪着斐潜欢庆,跟着斐潜热闹,也忍受着这样的嘈杂声浪,直至明朝。斐潜呼吸,似乎便是将军府震动,斐潜欢笑,便是长安城喜庆,这还是斐潜仅仅是一个骠骑将军……</p>
仅仅是掌控了西京尚书台……</p>
这,还在路上。</p>
斐潜身躯摇晃了一下,扶住了扶栏。虽然是一次抿一小口,但是不知不觉之中累加起来的数量也有很多了,斐潜略微有些醉意。</p>
一旁的奴婢要上前搀扶,却被斐潜轻轻的,但是坚决的推开。</p>
这条路,他必须走,也只能是他一个人走。</p>
斐潜仰头而望,夜空明透,一轮明月偏向西。</p>
斐潜忽然笑了起来,指点着月亮,然后摇了摇头。何处是前世,何方是后世,哪里是来处,哪里是归途,一切都在月色之下朦胧起来。</p>
柳叶眉,淡红妆。</p>
樱桃嘴,息张慌。</p>
隐约兰胸,菽发初匀,脂凝暗香。</p>
似罗罗翠叶,新垂桐子,盈盈紫药,乍擘莲房。</p>
窦小含泉,花翻露蒂,初临巫峰左右忙。</p>
添惆怅,有纤褂一抹,即是红墙。</p>
且是两相愁淡忘,述衷肠。</p>
浅醉里,横翠窈窕,髻鬟狼藉,黛色染芳。</p>
角声呜咽,确为星斗荡漾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