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游侠也没有想到自己喝的是断头酒。</p>

老的游侠死去了。</p>

像一只野狗一样被遗弃在集市上，无人收尸。</p>

张地峁站在死去的老游侠尸首边上，成功的转职成为了新的游侠。</p>

因为是替父复仇，所以地方官笑呵呵的说了一句什么，挥了挥手，就像是赶走一个屁，只是罚了张地峁做了一个月的劳役，便放了他。</p>

从那个时候，张地峁才发现，其实他什么都不是，连屁都不是。</p>

现在，张地峁觉得自己也老了，因为那个死去的老游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梦里面出现，带着一头的鲜血，阴恻恻的诅咒着他，等着他……</p>

张地峁往前挥了挥手，然后咬着解骨尖刀下了水。</p>

水声汩汩，就像是人体大血管破裂之后鲜血喷涌出来的声音。</p>

在张地峁身后，便是和他一样的游侠。</p>

一样的咬着刀。</p>

刀头舔血。</p>

一旦走上这条路，便是只有向前，停下来的，就是死。</p>

张地峁停不下来，因为他身后的人，也拿着刀！</p>

……ヽ……</p>

东门的吴兵并没有动。</p>

虽然说南城的喧嚣接连不断的传到了城东水门之处，但是似乎只是背景音乐而已，并不能引起这些吴兵的多少关注。</p>

领军的将校在黑暗之中，按着战刀站在水门关墙上。透过城垛看着下方，水波在零星的火光之中荡漾着，就像是渔网当中被网住的鱼在拼命挣扎。</p>

在将校的身后，是一群顶盔贯甲的兵卒。</p>

杀气蔓延。</p>

似乎也没有等待多久，在下方的船只出现了骚乱之后，将校冷笑了一声，竟然下令开了门，直扑城外！</p>

兵甲碰撞有声，在黑夜之中反射着寒冷的光芒。</p>

在船只上的兵卒欢呼一声，而从黑暗的江水之中爬上了船的张地峁人惊慌失措，不明白为什么原本的计划出现了差错……</p>

『保护将军！』</p>

水门守兵将校厉声长啸，面目狰狞，急急奔向船只之处。</p>

船只上的兵卒喜出望外的迎了上来，『太好了！贼人在那边！』</p>

『好！』水门守兵将校狞笑一声，『知道了！放心去吧！』一边说着，一边就是挥刀猛劈。</p>

『铛！』</p>

两刀相击，仓促格挡的船只兵卒，被砍得连退两步，还没等再叫出声，便被随后扑来的水门兵卒乱刀砍死，跌落水中。</p>

『你们干什么？！』</p>

船只上的兵卒完全没有想到等来的并不是援军，而是催命的恶鬼。</p>

事起仓促，船只上的兵卒人数又不是很多，加上大喜大悲之下更是节节败退，转眼之间就被杀得精光……</p>

『是我们的人！』张地峁哈哈笑着，吸着凉气，一边捂着胳膊上的伤口，一边欣喜的迎了上来。『成了！办成了！』</p>

将校抹了抹脸上的血，向张地峁走了过来。</p>

『大哥是……呃……』张地峁正想要上前搭讪寒暄几句，却猛然间胸腹一凉，然后才看到将校那狰狞的笑。</p>

『谁他娘是你哥？！』</p>

将校抬起一脚，将张地峁踹翻到了水里。</p>

月色混沌。</p>

水冰凉。</p>

恍惚之中张地峁感觉到当年的那个老游侠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抱住了他的腰身，缠绕在他的背后，怪笑着将他一点点的拖进无边的黑暗之中……</p>

『都杀光！』将校嘶吼着，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一个都别放走！』</p>

惨叫声和落水声渐渐的沉寂了下来。</p>

舱门被再一次的打开。</p>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孙辅坐在船舱之中，看着破门而入的将校，面色平静的抬起头，『尔等究竟是谁的人？』</p>

将校狞笑着：『去黄泉路上问罢！上！』</p>

光影晃动之中，便是血花四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