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大汉骠骑将军府。</p>

好好！</p>

一连串的笑声，从厅堂之内传了出来，顺带着一个熟悉的口头禅。</p>

司马徽说是来拜访老友黄承彦，但是顺道就拐到了斐潜的这里。嗯，就像是后世的那些销售人员一样，总是顺便、刚巧等等。</p>

司马懿在青龙寺立了招牌，水镜先生自然不可能说是坐视不管，而且水镜先生也担心有一些其他的问题不好解决，因此前来特意探寻一下斐潜的口风。</p>

就像是销售人员总是能够随意的瞎扯到什么事情上去一样，水镜先生作为汉代推销名号的老销售，这下瞎扯的能力也不是盖的，在叽咕了一会儿之后就扯到了祥瑞身上，然后又从各种动物植物的祥瑞身上引申出去……</p>

祥瑞之事，便于春秋之时既有，盖因封禅所故也。春秋齐公欲行封禅之事，管仲曰封禅需鄗上之黍，北里之禾，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司马徽看了看斐潜，说道，不知骠骑以为如何？</p>

如何？</p>

不如何。</p>

这头老狐狸。</p>

斐潜笑了笑，说道，水镜先生博学多才，想必知晓二字，最早出于何处？</p>

嗯？司马徽一愣。</p>

就像是大多数的知识一样，很多时候，看着想着，便会习惯了，甚少去深究其中的产生发展，也不会细致的去推敲，就像是封禅。</p>

因为秦始皇封禅了，然后汉武帝也封禅了，光武帝也这么搞了，所以封禅就成为了一个所有人都认可的事情，就像是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以及因此带来的各种演变，则是甚少人去探寻。</p>

斐潜既然这么说了，司马徽也就不能随意对待，尤其是涉及了这种重大的事件，于是乎司马徽便开始检索起他自己读过的那些经书文章起来，然后皱起了眉头。</p>

历史上记载封禅的皇帝只有七个，但是想要去封禅的却有很多……</p>

白虎通义……嗯……司马徽刚说了一个开头，便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虽说二字多见于经纬之中，然……确实多有传闻，并非正典是也……骠骑之意是……</p>

斐潜当然知道司马徽说了一半的是什么。</p>

《白虎通义·封禅》当中说明了封禅的标准，始受命之时，改制应天；天下太平，功成封禅，以告太平也。也就是说，当一个新王朝建立起来，必须等到新的政治秩序业已形成，即天下坐稳了之后，才具备封禅的基本条件。</p>

呵呵……斐潜摇了摇头说道，某倒是没什么特别之意……只不过，这封禅之举……纠察其因，水镜先生可觉得其异乎？</p>

请骠骑赐教。司马徽说道。</p>

赐教谈不上，就是闲聊……斐潜摆摆手说道，若如《白虎通义》之言为真，那么……秦皇封禅之举，究竟是……益之，亦或是害之？</p>

嘶……这个……司马徽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不由得吸了一口气。</p>

封禅之说，起于齐鲁。斐潜淡淡的说道，盖因齐鲁之地，唯有泰山为高是也……然则此举最为无据。秦始封禅，汉武因之，经无可查，典无可循，便由方士之说，虚引黄帝而推于神仙……呵呵……</p>

当然，秦始皇封禅的原因，其实有很多，未必是秦始皇不清楚这个事情不靠谱……</p>

一方面是秦始皇本身年岁大了，而年岁越大，便是越发的感觉死亡的临近，身体机能的衰败，然而秦始皇又是面临着许多问题依旧没有解决，然后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仙身上，祈求这些神仙的回应，长生不死也好，封禅求福也罢，都是差不多一个意思。</p>

另外一个方面就像是斐潜点明出来的一样，泰山是在齐鲁之地，而这一片区域原本并非是秦国的本土，秦国想要征服这一片土地，要让当时齐国的稷下学宫出来的一大帮子的家伙闭嘴，采纳齐鲁之地的论调，进行一次封禅大典，无疑就是一举数得的措施。</p>

满足于秦始皇内心的虚假安慰，有利于地方性的舆论控制，还可以消耗当地的物资，削弱山东的力量，竖立秦皇为正统的招牌……</p>

秦始皇封禅的时候，想必觉得很好，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卵用。</p>

山东之人即便是秦皇封禅了，小动作依旧是照样做，足可见在当时的环境之下，封禅之事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相信！</p>

至于管仲那家伙说什么，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基本上都是瞎咧咧，就像是后世股市销售经纪人张口便是各种术语名词，为的就是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加可信而已，至于他自己相信不相信，都是两说。</p>

骠骑……司马徽正待说一些什么，便是见到堂下侍从前来禀报，说是郑玄来了，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后笑将出来，一语双关的说道，好好，且是来了……老夫……</p>

斐潜哪里可以放老狐狸跑路，一把抓住其尾巴，嗯，伸手示意拦住了司马徽的动作，仲达青龙寺奋战于前，水镜先生便是袖手旁观于后乎？且安坐以闻郑公之论，又有何妨？</p>

这个……</p>

在司马徽迟疑之间，便是见到郑玄面沉如水，大袖兜风，呼呼的走了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