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崩了牙，但是对于大统领来说，并不算是多大的事情，因为死去的大部分都是奴兵，而奴兵就是消耗品，只要能打下蓟县来，便是划算的买卖。</p>

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要亏本了。</p>

在战场之中，什么样子的事情都可能会发生……</p>

老天爷不给面子，谁有办法？</p>

就像是眼下突然而来的这场连日暴雨，将一切计划全数都给搅了个稀烂，然后泡在了雨水里。</p>

大统领透过雨帘，望着蓟县，也看到了前一段时间才填下去的护城河，因为暴雨的冲刷，那些泥袋子便是顺着水流走得七七八八，即便是想要再攻城，又是要重复做这个事情，还有攻城器械……</p>

现在要么就是坚持下去，抗到雨过天晴，再组织进攻，要么就是……</p>

撤兵。</p>

只不过多少有些不甘心啊！就像是一些遇到了渣男或是渣女之后，有些不甘心分手一样，毕竟前期投入了，就这么舍弃掉……</p>

丁零人大统领思索着，忽然转头看向了公孙的方向，『来人，让骨都侯来一趟！』</p>

…………</p>

在丁零人的对面，大雨同样将蓟县之中所有一切，都笼罩在其中，似乎准备将天地间所有一切色彩，都统一的变成晦暗难明的相似颜色。</p>

雨水连绵不断的砸落在城池青砖之上，落在城门楼上的瓦片上，落在城垛之上，也落在曹洪和乐进的身上，发出密集且细碎的白噪音。</p>

城上城下的那些血迹和碎肉，都已经随着雨水而蜿蜒流淌而去，只有那些被烧成了焦炭的木头或是尸首，朝着天空张大着嘴，就像是在无声的抗诉着什么。</p>

曹洪站在城垛之后，任凭雨水砸在他的头盔铠甲之上。虽然这个年代的铁甲在淋雨之后很快就会生锈，但是现在没有人去关心这个事情。</p>

『城中现在情况如何？』曹洪问道。</p>

『尚可……』乐进回答道，『方才去城中巡查了一番……虽说略有积水，但是问题不大，沟渠都还通畅……』</p>

曹洪点了点头。</p>

现在形势反而扭转过来，有固定的的遮风避雨场所的曹军，便是占据了更大的优势，至少曹军上下，只要不是值守的，便是可以缩在房间内，然后点起火来烘烤衣服，让自己舒坦一些。</p>

『将军是担心丁零人就这么撤军了？』乐进站在一旁，也是努力向外望去，问道。</p>

曹洪叹了口气，说道：『没错……好不容易引到此地，要是就这么跑了……』</p>

乐进默然。</p>

虽然说曹洪和乐进站在了城墙高处，可是透着雨雾向外而望，也只能是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些丁零的人马影子晃动，什么也看不真切。</p>

乐进尽力看了许久，眼睛都瞪酸了，最终只能是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说道：『看着好像还有不少……要不要晚上偷偷吊几个斥候下去查探一下？』</p>

曹洪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然后曹洪又是仰头看天，『这样的天气，怕是……子和行进受阻……哎……真是……』</p>

乐进也是点头，明白曹洪的忧虑，但多少还是要宽慰一下曹洪，说道：『子和将军统领有方，又是擅长奔袭……而且我们将丁零人大军都粘滞于此，子和将军定可以一举而成！将军大可宽心！』</p>

曹洪点头说道：『但愿如此。』</p>

曹洪现在担心的就是丁零人已经撤军了，然后正好和一左一右抄后路的曹纯和夏侯渊撞到一起去，那就是相当麻烦了……</p>

『丁零人即便是想要撤军，也不会全数都走，肯定是分批撤退，如果今夜斥候侦测有变，我们再做打算也不晚……』乐进说道，『而且这么大的雨，即便是丁零人冒雨行军，也走不了多远……子和之处，定然无忧……』</p>

曹洪看了乐进一眼，点了点头。虽然这一次的布局当中，夏侯渊也是作为偏军，就像是中国象棋当中的偏路马一样，向前挺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乐进没提，然后曹洪也是一样没有提。</p>

……··……</p>

没有被提及的夏侯渊，正像是一条好不容易放出来的二哈一样，虽然顶风冒雨在行进，但是神色兴奋，就差一边狂奔，然后一边甩出一条舌头来了。</p>

这一次夏侯渊带领的依旧是虽曹军轻骑，但是战甲和兵刃器械也改进了不少，人人都佩戴妥当，在铠甲外面套了一层的油布，虽说也难免会被雨水渗透，但也好了许多。</p>

雨水斜斜打在脸上，并没有减轻夏侯渊心中的火热。</p>

这一次，夏侯渊统领的骑兵数目只有八百，但是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p>

所以夏侯渊并没有因为要穿插敌后便是走得畏畏缩缩，而是仗着对于地理熟悉，即便是在雨中，也是用超出正常的行军速度在向前奔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