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岘不总在店里,遇上他姜迎就坐在吧台欣赏欣赏云老板的美貌,偶尔闲聊几句。没遇上就点杯咖啡坐一会儿,算是下班以后的短暂放松时刻。
与云岘没什么新进展,和店里两名店员倒是打熟了。
苏丞今年二十二,是店里的甜点师傅。留着利落的寸头,总是穿着黑色衣服,看上去像个痞里痞气的不良少年,但橱柜里精巧的蛋糕都出自他之手。
云岘爱叫他小师傅,姜迎打趣他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赵新柔还在上学,咖啡店的工作是兼职,没课就会来店里帮忙。店里客人不多的时候,总能看见她带着耳机嘴里背着英文单词。
苏丞手脚麻利,一会儿一杯冰饮就制作完毕,白桃果肉垫在杯底,苏打水冒着小气泡,还用一叶薄荷作了点缀。
“谢谢。”姜迎接过,一口气喝了小半杯。
冰凉的液体灌下去,解了闷热和口渴,顿觉心情也好多了。
玻璃门又被推开,随着铃铛声姜迎偏头望去。门口站着的女人长发微卷,妆容精致,一条黑色吊带裙衬得人骨感清瘦,迎面走来的时候能闻见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水味。
姜迎认识她,楼下工作室的美女摄影师Wendy。
Wendy走到前台,环顾了一圈,十分自然地问道:“云老板不在啊?”
赵新柔微笑着回:“是的,您要喝点什么?”
美女的失望溢于言表:“那给我打包一杯冰美式吧。”
姜迎坐在一旁默默地喝着苏打水,等Wendy拎着纸袋离开了店里,才装作不经意地问:“云老板今天不在啊?”
赵新柔擦着桌子回她:“嗯,岘哥今天去医院了。”
姜迎心里一紧:“他生病了?”
赵新柔说:“没,好像是他朋友吧。今天老板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哦,这样啊。”姜迎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果肉,暗自舒了口气。
恰好这时手机铃声响起,见备注名是白痴老板,姜迎飞快拿起接听:“喂,老板。”
“下班了没?”
“下班了,有什么事吗?”
李至诚的声音听上去嘶哑虚弱,没了平时的中气,但还是有条不紊地交待道:“我得请几天假,有什么事你和方宇先定夺,每天下班后抽时间和我汇报。”
“好的,”姜迎犹豫了一下,想起今天一天李至诚都没来,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老板,你是......生病了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嗯”。
姜迎还在想接下去要怎么说,李至诚就先一步开口了:“胃病,小问题。”
“啊,那你要好好休息。”
心中刚可怜他一下,姜迎就又听到李至诚用虚弱但冰冷的声音说:“我的手机连着公司监控,实时监督你们,好好上班,被我抓到摸鱼者扣工资。”
“......好。”
李至诚这人,嘴毒、严肃、要求高,发起火来更是可怕,但只要不是更新前的死亡周,平日里对员工们还是挺好的。
考虑到他是一个没人照顾的单身男人,这种时候又是拍马屁献殷勤的好时机,姜迎温柔了语调,轻声问:“老板,你在哪个医院呢?”
对方并不买账:“干嘛?来看看你老板奄奄一息的样子然后在心里暗爽吗?”
姜迎呵呵笑了几声:“没有,我就是想代表公司同事去探望一下您。”
听筒里响起一声冷哼:“人民医院十六楼。来的时候别带花和水果,给我打包一份皮蛋瘦肉粥,我报销。”
“好的,我马上就到。”
姜迎挂了电话,拿起挎包,和苏丞和赵新柔挥手道别:“我走了啊。”
—
人民医院十六层A76病房,李至诚穿着条纹病号服懒懒躺在床上,他头发黑且浓密,衬得脸色更苍白。
“不吃了?”
桌上的餐盒还满满当当,显然是没动几口。
李至诚侧躺着玩手机,发大少爷脾气:“我嘴里发苦,你还给我喝白粥,就不能多点料吗?”
云岘抱着手臂看他,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个不省心的叛逆期儿子。
“你要是现在觉得难受,昨晚那酒你别喝啊。”
又戳中伤心事,李至诚一捞被子盖过头顶,单方面切断通话。
云岘边收拾饭盒边数落他:“当初周以要出国,你借酒消愁,现在人家回来了,你还喝酒。你倒是首尾呼应上了。”
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谁说的?我心情不好喝喝小酒都不行?”
云岘伸长手臂扯下他的被子:“小酒?大哥,你空腹喝了一斤白酒。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李至诚堂堂七尺男儿,能屈能伸:“岘岘,好岘岘,快回去吧,沓沓还等着你投喂。”
云岘无奈地摇摇头,替他掖好被子:“那我走了,夜里有事给我电话。”
“好的。”李至诚撅起嘴朝他送了一个飞吻,肉麻得云岘直起鸡皮疙瘩骂他二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