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斟上一杯酒。
“朕自登上皇位以来,兢兢业业,一心想开创太平盛世。可壮志未酬,便被下了毒。裴弘元虽死,可朕能活多久也未曾可知。”
萧甫山淡声道,“皇上有续清丹,能解百毒,自不会有事。”
皇上摇了摇头,“续清丹能解百毒,却防不了刀剑,也防不了人心。这一个多月来,那么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朕已经不知道该信谁了。就连母后……”
他蹙着眉,脸上闪过痛苦之色,“朕从小便觉得母后是世上最好的女人,端庄,温柔,睿智。即便是在昨日之前,朕也是觉得她是一位慈母。”
“安西王你说,若是连母亲都不能相信了,朕还能信谁?”
萧甫山淡声道,“怕是没人能信得了,就连自己,也不能全然相信。谁又晓得,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是不是真的呢?”
皇上微微一怔,转而呵呵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就连自己,也不能全然信得。朕也不敢相信自己,到最后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朕一直以为父王心胸不够开阔,即便勤政为民二十余年,最终还是晚节不保,与明君失之交臂。如今,朕却是佩服他佩服得紧,他当真是比朕厉害许多。”
萧甫山把玩着酒杯,“先帝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他登基以后,虽提防着家父,却也是在十年后才对他动手。一支暗箭,射杀了他。”
皇上怔了怔,“令尊是父皇所杀?”
萧甫山道,“你以为柳老将军是因何而死?射杀家父,毒杀犬子,还有永青终年缠绵病榻,皆是出自他手。先帝再借机灭口。”
皇上被这些消息震惊到了。
当时自己与萧甫山还时常饮酒畅谈,他却从未提过这些事。他在那时,对自己便是多有戒备了,一直不曾与自己真正交心过啊。
他想了想萧甫山帮自己夺嫡的时间,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肯帮自己,是为了报仇?
他看向萧甫山,“你那时便提防着朕?”
萧甫山垂着眼眸,看着手中的酒杯,“皇上以为,臣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便是信人只能信三分,做事却要做十分。”
皇上自嘲一笑,“竟是朕自作多情了。”
“先帝给柳老将军的毒药叫噬筋散,乃历代皇上传下来的,皇上可听说过?”
“父皇走的仓促,并未告知。”
萧甫山道,“永青所中之毒便是噬筋散,其症状便是四肢乏力,呕血不止,所吐之血经久不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