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心疼低叹,“到了后期就是这样,反着睡正着睡都不得。你侧着身,在肚子下面垫上几个软枕,后腰也塞上个,多少能好受些。”
幼菫抬头看着她清润柔和的眼眸,“阿玉没有生过孩子,为何会懂这些?”
周玉微微怔了一瞬。
“自然是家慈讲的,生孩子的经历刻骨铭心,每个母亲都爱讲吧。”
“刻骨铭心?却也有母亲,孩儿就在跟前,却不肯相认。”
幼菫面无表情,看着周玉脸上的惊愕,还有苦涩。
“我从小没有母亲,母亲不过是墙上一幅画,与那些年画也无甚区别,不过是多个称呼罢了。所以母亲是否肯认我,对我来说也不甚重要。”
周玉泪流满面。
她攥着幼菫的手,“堇儿,怀胎十月苦,生产鬼门关,哪有母亲不想认女儿的……只是,这种匪夷所思之事,我是怕吓着你……”
幼菫暗叹了声,我怕吓着你才对。
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她这半年多来收敛了许多,只安心做个被宠坏的娇丫头,生怕自己那个其智近于妖的美老爹发现端倪。
她拿着帕子擦周玉的眼泪,“以后母亲便会知道,这不算什么。”
周玉只听见了前面的那声“母亲”,其它的却是没有心思去细究。
“堇儿,小芽儿,你再喊一声。”
幼菫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且已应付自如。
“母亲,母亲。”
她任由周玉搂着她垂泪,顺从地喊着母亲,等着她平复心情。
她拥有的,越来越多。
物极必反,上天,你千万仁慈一些。
周玉慢慢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原来的沉静。
她打来清水,帮着幼菫洗脸,又给她细细涂上膏脂,手下又轻又柔。
“母亲,你恨父皇吗?”
周玉手下一滞,又继续缓缓涂着。
她的声音里渗进来一丝凉意,“堇儿,这是大人之间的事。”
幼菫暗叹,她总是被他们拿“这是大人的事”来搪塞,殊不知实际上谁也不比谁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