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倒也不跟一个随扈置气,只是撇撇嘴,不屑的说了句:“我说噶尔大相,您这随扈的素质,可真是越来越低了。” 禄东赞不以为意,依旧笑眯眯的,客气的说道:“叫二郎见笑了,这些属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二郎您的才华和名声,有所冒犯,见谅,见谅!” “跟他们置气?那倒不至于,这不等于自降身份么?” 房俊笑眯眯的说道,然后又接了一句:“若是大相您惹到我,咱们身份对等,说不得某就得跟您犯犯浑,揍您一顿!” 禄东赞哭笑不得:“鄙人乃化外之民,怎敢无故在这长安帝都之内无礼?二郎说笑了……鄙人今次邀请了河间郡王,再次饮酒畅谈,不知二郎可肯赏脸,一起喝一杯?” 提及河间郡王,这是给房俊施加压力,小子,我可是跟你们大唐的宗室郡王关系不错,你可别找茬…… “河间郡王?” 房俊眼珠子一转,心里便是一跳。 据说,历史上李二陛下同意了吐蕃的和亲,将文成公主嫁给吐蕃赞普松赞干布。而这位文成公主并不是李二陛下亲生闺女,而是一个宗室女,有史学家推论,这位文成公主,极有可能便是河间郡王李孝恭的女儿…… 历史上的这次和亲,被自己一番国之脊梁的话语刺激到了李二陛下,给搅合黄了。 那这次禄东赞又来干什么? 怎地又找上了李孝恭? 李孝恭虽然地位极高,但是在朝中并无影响力。大抵是因为避嫌吧,从来不过问政事,平素都是冥思苦想以什么招数来自污,令李二陛下放下戒备忌惮之心…… 说到自污,房俊也干过,但是跟人家李孝恭比起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武德六年,杜伏威的部将辅公祏反唐、杀王雄诞、率部占湖州。孝恭率兵前往九江,李靖、李勣、黄君汉、张镇州、卢祖尚全都受他指挥。辅公祏穷蹙,放弃丹阳逃走,孝恭派出骑兵穷追,俘获辅公祏于武康,杀越州都督阚棱,江南平定。 拜扬州大都督,江淮及岭南诸州都归他所统摄。 隋灭乱起,李氏家族除李世民带兵纵横天下外,宗室中只有李孝恭一人能独当一面,并立有大功。 李孝恭两次击破大寇,北起淮河,东包长江,越岭而南,尽归他统管。 无论是李渊,亦或是李建成和李世民,都难免有一些功高震主的猜忌,这是必然的,亦是人之常情,李孝恭深谙此点。所以,他声称要以威名夸示远俗,修筑宅第于石头城中,设立哨所往来巡察以护卫自己。有人诬告他谋反,因此被召还京师,颇受有关部门追究盘问,既无证据,便被赦免为宗正卿。 怎么可能有证据呢?李渊明白,这是侄子在自污名声,向自己表达心意呢…… 李孝恭,这是一个有能力、有魄力、而且极其富有眼光的能人。 禄东赞宴请李孝恭,这又是有何目的? 想到此,房俊便欣然点头道:“固所愿也,既然大相如此盛情,在下怎能无礼拒绝?否则岂不是寒了大相的心,如此,咱们快走吧,莫要让王爷久等……” 禄东赞有些傻眼…… 小子,我只是客气一番,然后提点你,咱也是有背景的,莫要凭白的招惹于我,何曾真心实意的想要邀请你一同赴宴? 这脸皮,也太厚了…… 禄东赞万般无奈,话已出口,难道现在要说“我只是跟你说着玩的”?若真是这般,他敢保证,眼前这个混球当场便能发飙,甚至狠狠的揍自己一顿。至于什么涉及两国纷争、挑起吐蕃的抗议、甚至引发一场战争,这个混小子会在意这些? 反正人家背靠大树,便是再怎么胡闹,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禄东赞真的有些头疼,也暗暗后悔,你说我嘴贱个什么,直接进去不就完了,为何非得跟他打个招呼? 自作自受啊…… 事已至此,再是不情愿,那也拒绝不得。 禄东赞只得挤出一抹笑容:“二郎名闻天下,乃是当今名士,若肯赏光,鄙人求之不得……” 房俊哈哈大笑,状甚得意,亲热的拍拍禄东赞的肩头:“这话可真不假,不信你去问问,这整个长安城,想要请某吃酒耍乐的人,排队能排到承天门!可是某是那么容易请的人么?也就是跟大相你一见如故,这才赏你个面子!” 禄东赞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同时心里暗暗纳罕,自己也算是个聪明人,怎地在这个家伙面前,却总是吃瘪? 然后,他得到一个结论。 自己是个聪明人不假,但是自己要脸,而面对这位不要脸的房二郎,那自然是处处吃瘪,处处受制。 原来,人不要脸,可以无敌啊! 房俊无论无何也没想到,被他这一番调侃,却使得禄东赞得出“厚黑学”的真髓,并且在日后将此心得体会运用到大唐群臣的头上,搞得大唐这一群满口仁义道德礼义廉耻的老学究们气得吐血…… 李思文和程处弼不愿意去见李孝恭。 说起来,这两人都是出身武将系统,无论李绩还是程咬金,当年都跟李孝恭并肩作战过,虽然未必有多么亲厚,但关系总也不算疏远。可李孝恭辈分高啊,这次出来就是寻欢作乐的,谁耐烦去跟一个长辈一同喝酒? 不过他二人现在对房俊那是马首是瞻,房俊去找李孝恭,他两人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便愁眉苦脸的一起跟着…… 对于醉仙楼的姐儿来说,若是列出一份最不受欢迎的客人名单,毫无疑问,房俊绝对位列第一,可若是再列出一份最受欢迎的名单,房俊大抵还是第一…… 这些姐儿眼里,房俊绝对是又爱又恨的典型。 他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多少诗词在勾栏青楼之间流传,若是能得到房二一首诗词,便能立即身价倍增扶摇直上,芳名闪耀平康坊;但是同时,这个家伙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他倒是不会打骂这些姐儿,但是专门跟别的客人作对,勿论亲王还是大臣,每次都敢饱以老拳,弄得鸡飞狗跳,令姐儿的消费总是泡汤…… 所以,当房俊出现在大堂里,迎来的是无数哀怨交加、爱恨交织的眼神。 搞得禄东赞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醉仙楼虽然历经波折而屹立不倒,但老鸨倒是还是换了。 现在这位比较符合房俊的审美,花信年纪,丽质天生,靓丽的俏脸并未吐沫太多的脂粉,白皙光滑的脸蛋儿看上去很是诱人,一袭绛紫色的长裙,腰肢纤纤,巧笑嫣然。 透着一股轻熟的味道…… “大相,王爷已然恭候您多时了……” 很意外的,这禄东赞看起来看是醉仙楼的常客,刚一露面,老鸨便迎了上来,粉面含笑,亲热的打着招呼。 等到目光一转,见到房俊的时候,顿时惊讶的抬起素白的小手轻掩着朱唇:“天呐!居然是房二郎大驾光临?奴家可是久闻您的大名,这楼里的姐儿,见天儿的念叨着您的名字,做梦都想能一荐枕席,以求得二郎的一首诗词,也好一句扬名,脱离这苦海……” 见过会说的,没见过这么会说的。 房俊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年纪显得有些年轻得过分的老鸨,笑了笑:“姐姐可莫要说笑,某这人实在,说不得就把您的奉承话儿给当真了。若是信以为真自作多情,半夜三更的钻到姐姐的被窝里,你可莫要将某抓住报官才好。” “咯咯咯” 老鸨笑得花枝乱颤,清丽之中平添几分惑人的妩媚,身子凑了上来,娇笑道:“瞧瞧您说的什么话?奴家可是盼都盼不来呢,若是二郎不嫌弃奴家人老珠黄,能让奴家有个婉转承欢的机会,那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佳人如玉,玉体如酥,一股淡淡的香气充盈着在房俊鼻端,令久矣不知肉味的房俊心里一热,手就下意识的环住了那一把盈盈可握的纤细腰肢,使劲儿捏了捏…… 便在这时,忽闻一人在二楼的露台处说道:“敏娘切莫再招惹这小子,这可是本王未来的侄女婿,且放他一马。小子,还不给本王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