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思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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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峰这一剑乃是借了岳不群的上挑之力,却没遇着阻拦,也未刺中,当下收势不稳,向前扑爬了两步。
  他爬起身来,看师傅面色严肃,还道自己最后一招收势不及,惹得师傅不喜,赶紧垂手侍立一旁。
  就听得岳不群悠悠一叹。
  “峰儿,这最后一招,是谁教你的?”
  “师傅,这招白云出岫,是,是您教的。”乔峰小脸通红,自己这一招脚步不稳,持剑歪斜,确实是大大丢了师傅的脸。
  岳不群也老脸一红,乔峰一说,他也看出来了,刚刚那一刺,就是华山入门剑法里最基础的白云出岫一招,只是方才乔峰用时,方位,姿势均于剑谱不合,他一时间竟没认得出来。
  岳不群为人严格,平日练剑之时,要求乔峰一招一式都要与剑谱相合,当即板起脸来。
  “为师问你,怎么不按照剑谱来使?”
  “徒儿自幼练习导引之法,又曾听师傅说过,本门虽是剑派,却是气宗,讲究以气御剑,方才使到这一招时,只觉得气走诸脉,颇为顺畅,于是便无视了剑谱所说。”乔峰心头忐忑,赶紧解释道。
  岳不群看他私改剑法,本来颇为不悦,但是一听这气走诸脉的说法,心头大喜。
  他乃是内功的大行家,搭手一试,便知道自己徒儿所言不虚,当下也没了平时的严肃神色,哈哈哈,放声大笑。
  他养气多年,一直控制着自己情绪,今日心情激动之下,神功陡发,只听得笑声飘荡在华山诸峰之间,回声隆隆,不绝于耳。
  乔峰不知道师傅怎么突然如此高兴,但是想必是遇了好事,便也在旁咧嘴而笑。
  岳不群笑不多时,就看远方一个倩影飘然而来,正是他的妻子宁中则。
  “师兄何故大笑?”宁中则一脸好奇,要知道,岳不群为人古板方正,自从自己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他如此开怀笑过。
  “师妹。”岳不群面带喜色。“峰儿入门一年,就将导引术练到了气走诸脉的程度。”
  “啊。”宁中则又惊又喜,捂口叫道。
  她自幼习武,也算天赋颇佳,但是练到气走诸脉,也花了近二十年时间。而乔峰练习的不过是入门的导引法而已,连个正经内功都算不上。
  “华山九功,紫霞第一。”岳不群转身看着乔峰,目光热切。
  “师兄,你的意思是?”宁中则不可思议的看着岳不群,认识这个男人快三十年了,就算是新婚夜,自己也不曾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峰儿,从明日起,你便跟为师修行紫霞神功。”岳不群玉面含笑,眼中带泪。“师尊,华山,有救了!”
  又过得数年,乔峰十四岁。
  岳不群正在书房打坐,练习静功。
  “爹。”一个六岁左右的女童蹦蹦跳跳进了书房,正是岳不群的女儿岳灵珊。
  “爹,大师兄不陪我玩。”岳灵珊撅起小嘴,动作娇憨可爱,扭着岳不群道。
  “别闹。”岳不群双眼微闭,口中缓缓吐气道。“你大师兄这两年正是练气的紧要关头,休去寻他耍闹。”
  “可是大师兄在偷偷喝酒呢。”
  “什么?”岳不群猛地睁开双眼。“快带我去。”
  “峰儿,要知道酒色财气,最是伤人不过,酒乃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
  厨房里,岳不群面色铁青,看着面前的大徒弟。“你倒是给为师说说,今日为何饮酒?”
  “徒儿知错。”乔峰浑身酒气,脸色微红,轻轻一揖。
  “徒儿今日练习紫霞神功有感,只觉得周天经脉贯通,全身真气循环无碍,似乎是书中所说练成的情况。”
  “然后我心中高兴,想着庆祝庆祝,就来厨房喝酒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头又埋了埋。“徒儿得意忘形,忘了私下饮酒有逆门规,还请师尊责罚。”
  “你练成紫霞本是好事。”岳不群面色不改,淡淡道。
  “但是要知道,天外有天,你虽练成,却尚未圆满,而紫霞神功之所以是华山九功之首,靠的就是这紫气升腾,天外有天之意。如今你行为孟浪,得意忘形,明日起,为师便罚你在思过崖呆上半月”
  乔峰领命后,岳不群看看也到了授课的时间。
  这几年,为了光大华山,除了乔峰外,他又收了好几个徒弟,资质为人都还不错。
  只是今日到了场上,看着下面的几个徒儿练剑,岳不群只觉得心中嫌弃,随口指点了几句,便回了书房打坐。
  坐不多时,又觉得坐不住,起身来,自己斟了一杯冷茶,不小心,洒了些许,剩下的倒入口中,心中方才定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乔峰便上了思过崖。
  思过崖上颇为冷清,除了师弟陆大有每日送饭时能聊上两句,就跟坐牢房一般。
  好在乔峰一心向武,每日早晚修行紫霞神功,白日里则翻来覆去的练习华山剑法,到也不觉得枯燥。
  只是这一日,正练剑法时,突然听得噗呲一笑。
  一个老者从思过崖后山走出。
  “你这都练的什么狗屁剑法?岳不群误人子弟啊。”
  乔峰对师父颇为尊敬,听得此言,心头自然不悦,又看对方出现在思过崖这等华山心腹重地,心头警惕,持剑相对道。
  “恕乔某眼拙,不知道老先生是什么人?来我华山重地所为何事?”
  老人自然是风清扬了,他看见面前这位少年身材虽然高大,但是面目稚气未脱,却做出一副防备神色,觉得颇为有趣。
  他方才看乔峰练习华山剑法,知道他剑法精熟,天赋颇佳,必定是如今华山派的重要弟子,心中便起了收徒的念头。
  只是法不可轻传,徒弟亦不能乱收,少不得要挫挫这少年的锐气,让他心服口服,才好当自己的剑法传人。
  当下也不回乔峰的话,只是随手折了一根树枝,轻轻一摆。
  “我说你练的是狗屁剑法,那就是狗屁剑法,你若不服,大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