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是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呢,台阶都摆在这儿了,你得往前上啊老陈同志。”</p>
顾形瞥了一眼安检入口墙上的电子钟,循例遵规地把兜里的手机交给陈海滨,磨蹭了一会儿又依依不舍地从口袋里抠出五毛一个的打火机,被顺势接受“贿赂”捻了根儿烟的陈副监狱长大发慈悲地推了回去。</p>
“甭装相啊,还交打火机,你怎么不直接白天过来登记?”陈海滨揶揄地挖苦了一句,转头跟正瞪着监控大屏坚强熬过黎明时段的值班同事抬手示意,把没点的烟别在耳朵上,简短严肃地对着顾形叮嘱了一句:“不算正式面谈,屋里的监控录音我不留底,但时间上你得抓紧,换班之前,我就得把程烨送回禁闭室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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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形衔着一根烟,没点,手里的打火机节奏凌乱地磕打着竖立着强化玻璃的大理石台面。他近乎屏气凝神地盯着玻璃另一侧的铁门,神经紧绷地注视着被过堂风吹得微微晃动的门板,沉默了片刻又蓦然自嘲地低下头来,烦躁地抓了抓跟同年龄段相比还算茂盛的头发,随手把塑料壳打火机甩向大理石台面,摘了嘴角的烟挂到耳边。</p>
约莫过了三五分钟的光景,程烨才拖着手铐脚链,步伐艰难地坐到顾形对面。</p>
他脸上本就所剩无几的学生气已经被短暂的监狱生活折磨殆尽,额头瘀肿,嘴角溃烂,眼眶乌青,眼球里尽是斑驳充血,看他走路的姿势,八成身体四肢也遍布着屡遭施暴的痕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