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虚妄山中真的有蛇?” 郡守欧阳靖拍案而起。 他看着几个血人一般的手下,还有地上一堆大小蛇类的尸体,诧异地瞪圆了双眼。 “禀郡守,我等亲自到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山洞里去看过,哪里了盘踞着大小蛇类,不下数万条,而且以剧毒蛇居多! 若非周郡丞提前给了避毒丹,恐怕属下都要折在里面!只是……天凌队长太过着急,没有带上避毒丹,为蛇毒所伤,现在依旧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宋旭在回禀情况的同时,也不忘如实把功劳都给了周绥宁。 他心里明镜一般。 这回若是没有周绥宁的坚持,英州城危矣,方圆三百里内数万老百姓危矣! 接下来的蛇灾虽然凶险万分,但一旦能够活下来,将来陛下论功行赏,等着众人的可就是泼天的富贵了! 欧阳旭还没说话,外面又传来一声急切的“报!” 被派出去巡查的信使也赶回来了,他满脸汗渍,冲进来就跪下高声回禀。 “禀郡守,属下等奉命前往周围村镇城池,探查情况。果然如周郡丞所说,方圆三百里内,都出现英州城先前的异象。 先伸手不见五指,后又强光刺目,空中有声自称玄黄上神,示警蛇灾,与英州城里所说之言,半字不差!” 欧阳靖听到这儿,心中再无迟疑。 “看来,这真是上天示警,要助我英州城百姓逃过此劫。” 他环顾在场众人,毫不犹豫地下令。 “传本郡守之令,即刻起,城中大小客栈、酒楼、民房、商铺全部征用!将方圆三百里内所有百姓尽数迁往城中安置。 所有药铺、药行,清点库存雄黄等蛇药,备足火油、火把。严令武器库调拨全部火药备用!” 他一口气连下数道命令,将城中以及周边的所有人力、物力资源,几乎调配到了极致! 陆阳尾随众人,也回到了英州城,就是要看看欧阳靖在知道蛇灾真有其事后,会怎么处理。 现在一看,能坐到英州城郡守这么重要位置的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不错,时间这么紧迫,还能准备到这种程度,欧阳靖此人确实是个人才!” 陆阳暗中点头。 只是想到他后来为了自保,将周绥宁推出去当替罪羊的举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芥蒂。 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整个英州城都动了起来。 原本所有百姓见识了之前的异象,心中就都在打鼓。 现在得到了证实,再看到郡守大人并没有抛弃他们,而是积极努力地应对,顿时有了主心骨,各个都积极响应起来。 家家户户都拿出了火把柴禾、火药粮食,只要能用得上的,几乎是倾囊而出! 当然也有存了私心的,在暗中搞些小动作。 只要是被陆阳发现的,私藏起来的东西都会不翼而飞! 丢了东西的人家,也不敢声张,毕竟这事儿要是说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一来二去的,也有风声隐隐传入了欧阳靖耳中。 他也在猜测,是不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 不过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逝。 现在时间紧迫,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也顾不得其他了。 楚若云也学着陆阳的样子,在暗中施以援手。 她身为血魔宗的圣女,见过不少宗门中人坏事做尽的样子。 所以在她亲自去助人行善的时候,却发现这感觉似乎异常奇妙。 “别说……这还……” 她也顾不上想个清楚,就又发现下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下意识就出手相助去了。 整个英州城一动起来,就是不分昼夜的抢时间。 留给所有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把数万人迁徙进来,却不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 欧阳靖几乎将所有能派出去的人,全部派出去了。 可即便是这样,在蛇灾即将爆发的最后一天,也还有近三万人滞留在城外。 “郡守,城里能住人的地方,已经全部安排满了。甚至连城墙上也全是人,实在来不及了。” 宋旭因为护卫周绥宁有功,已经被提拔成了中队长。 这几日的不眠不休,原本对他只是小菜一碟。 但现在看上去,他整个人却显得十分憔悴。 欧阳靖端坐在公案之后,神情异常严肃。 听到宋旭汇报上来的数字,他的心都跟着一颤。 以往与南疆交战,到处都是一片尸山血海,犹如修罗地狱般的样子。 但现在却是要眼睁睁看着那些百姓们葬身蛇口,即便是他这种已经见惯了生死的人,也忍不住会唏嘘悲叹。 “不管如何,哪怕能再进一个,也要收进来!” 欧阳靖冲动地说。 而站在一旁的周绥宁,却忽然又开口了:“郡守,属下认为此举不妥!” “什么?你再说一遍!” 欧阳靖霍地转头,死死盯着周绥宁。 一双眼中泛着血丝,眸光冷得异常骇人。 “之前是你口口声声应救尽救,现在却说本郡守不放弃任何一人此举 不妥?真是黑白皆有你说啊!” 他原本已经将周绥宁奉为第一谋士,协助他一起统筹调度。 这几日也配合得渐入佳境,多出了不少默契。 可现在周绥宁的一句话,就把一切都打回了原样。 “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啊!” 欧阳靖鄙夷地说。 再回想起周绥宁之前的种种言行,只觉他是为了做出一番政绩,护住他自己郡丞的帽子,根本不是真心为民。 周绥宁却眸光澄澈,一脸坦然地看着欧阳靖,镇定地说:“郡守大人,您明知穿城中已经塞不下人,还在往里收人。 请问若是现在蛇灾突然爆发,城外百姓惊恐之下蜂拥入城没了秩序,到时候城门都关不上,那您该如何处置? 亲手杀了他们?还是将一城的人都与他们一起陪葬?” 这番话一针见血,瞬间就让欧阳靖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他气喘吁吁地沉默着了良久,才最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看周绥宁的眸光虽然依旧冰冷,却还是多了一丝认真。 “那依你所见,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