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件染血白衣,唯独胸前少了几个血窟窿。刘景浊冷笑道:“他娘的!谁都能欺负老子了?”山巅那位胡姑娘心中一惊,分神看向山脚,心说这都没死?手持大弓的青年人也是一惊,随后瞧见刘景浊袖中掉下来的一张符箓,当即冷笑一声,自以为是道:“原来是用了一张替身符,呦呵!我居然都没发现,你除了是个归元气武夫,还是个灵台修士啊?”刘景浊伸手拾起马槊,大骂一声去你娘的,便将马槊如标枪一般拋了出去。与此同时,刘景浊纵身一跃,整个人拔地而起朝山巅而去,同时甩出手中那几只箭矢往手持大弓的白衣青年。只眨眼功夫,衣袍染血的年轻人已经跳到青蛇脑袋上,撸起袖子对着脚下巨大脑袋出拳不止。边打边骂:“他娘的,两个神游修士我惹不起,你这个畜牲我还惹不起吗?”直到现在,刘景浊还能忍,还在示敌以弱。两柄飞剑以及山水桥跟独木舟都已经化虚隐藏在四处,若真是湫栳山的炼气士,今日他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我倒要看看,百越联盟跟湫栳山,能有什么关系。饶是妖族体魄,挨了这么多拳,多多少少也遭不住了。脚下青蛇长啸不止,压根儿顾不得面前前方女子,巨大身躯蜷缩成为一团,甩动尾巴朝着自己脑袋砸去,丝毫不惜力。这就是被剥离部分灵智的妖宠,虽然听话,但没脑子。刘景浊趁此间隙,刚要喊那女子出手,先收拾了这青蛇。结果下一刻刘景浊便一脸无奈。这人比脚下青蛇还要没脑子,你不趁此机会弄死这畜牲,跑去找那青年作甚?行吧,你要这样,那我也没法子了。此刻青蛇专心对付刘景浊,光凭武道境界,确实有些不够看了,更何况他还要费尽心思不停去压制体内那股子对妖族的压胜之力。也好,趁此机会,锤炼一番体魄。那个缺心眼儿的跑去下方,居然不赶紧出手,反而跟人讲起了道理。“百越不怕湫栳山,你们若是依旧苦苦相逼,百越随时可以投身景炀。”白衣青年转头看了看半空中颤抖的一人一蛇,咋舌道:“哪儿找来的替死鬼,这么重的拳,真够吓人的。得亏才是个初入归元气,若是归元气巅峰,我这小青怕是已经被他锤烂了。”转过头,青年冷冷一笑,“一个都快跌出十大王朝的凡俗国度而已,百越投身景炀又如何?指望赵氏父子把京城搬来南境吗?胡姑娘,都是大人了,稍微成熟点儿。”刘景浊终究还是没忍住,对着山下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不是缺心眼儿?等这畜牲弄死我,你能活?还他娘的聊起天儿来了,你是不是有病?”只这一稍微分神,青蛇一尾巴扫来,刘景浊狂吐一口鲜血,硬生生被砸出去十几里地,死死镶嵌进了一处崖壁。碎石滚滚落下,白衣青年咧嘴一笑,后退十余步,手中凭空出现一支漆黑箭矢,搭起长弓便朝着刘景浊射去。箭矢离弦而出,顷刻间便被一道刀气拦腰折断。白衣青年微微一惊,转过头时,不远处站立的女子已然一身红衣,额头布满古怪纹路。女子如同变了个人似的,略微佝偻身子,垂着脸,双手持刀,神色冰冷至极。“我从未想过用谁来当替死鬼,只是剩余两株药,必须得以武道罡气摘取才行。”青年微微眯眼,一挥手,那只青色大长虫便转头往此处来。青年开口道:“百越的神蛊?怪不得你胡潇潇能做百越圣女呢。”女子淡然道:“在怎样也比你强,湫栳山少主面前的一只狗而已。还我药来,再要狂吠,我便送你上路。”青年毫不理会面前一身杀意的女子,只是微微摊开手掌,半空中巨大青蛇瞬间缩小钻入其手心,如同蚯蚓一般。“药是肯定不会给你的,只不过,你要是能帮我取得另外两株药材,我倒是可以拿出解毒丹来。”说着,青年甩出一枚药丸子,“百越养蛊,你作为圣女,看得出这解药是真是假吧?”胡潇潇还在思量,忽的一道影子出现在白衣青年身后,照着后脑勺就是一拳头。“去你娘的!我管你姥爷山姥姥山。”还是没下死手,要不然此刻就是脑浆迸射了。不过这倾力一拳,还是将青年砸晕了过去。刘景浊抬起头,没好气道:“愣着作甚?你信他的鬼话?下蛊啊!”胡潇潇愣了好半晌,脸上古怪纹路褪去,随后五指依次伸出,朝着青年一挥手便有绚烂如烟火一般的粉末落在青年身上。“好了,比给你下的蛊要厉害,他要是不听话,我便能操控蛊虫让他痛不欲生。”刘景浊气笑道:“有这本事,早干嘛着呢?”女子有些委屈,低声道:“他与我同境,灵气护体,而且早就防着我,若不是你打晕他,我压根儿就没机会。”胡潇潇后知后觉抬头,冷声道:“你竟敢藏拙?能打翻他,就能打翻我吧?”刘景浊瞪眼道:“叫花子都有护身钱,我留点儿后手怎么啦?再说了,我这是偷袭!你赶紧给老子解蛊,我要走,他娘的,差点儿就被你这个坑货害死了。不解也行,有种的你弄死我,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老子多打打杀杀几百年,我就不信了,临死我就拉不上你这个垫背的!”女子沉默片刻,挥手召回那道绿色光束,随后走去白衣青年身边,在其身上翻找出来一枚乾坤玉,取出那株药材之后,也不看里边儿其他东西,顺手就丢给刘景浊了。胡潇潇张了张嘴,轻声道:“已经解了,但我还想请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帮我摘剩余两株药?我阿爹被湫栳山掌律毒掌所伤,必须用这三味药才能解毒。剩余两株药材是分别长在两位武道前辈陨落之处,非武道罡气不能取。”刘景浊接过乾坤玉,好家伙,里边林林总总加起来,光钱就有十枚泉儿,剩余的半两钱五铢钱加在一起也有一枚泉儿。里头甚至还有售价极贵的镜花石与镜花台。一转头,一只拇指大小的青蛇吐着信子。刘景浊一把抓起青蛇放进袖中,同时以隐秘剑气斩断它与白衣青年的联系。“乾坤玉跟这青蛇还有这弓归我,外加三枚泉儿,可以商量。”胡潇潇气极而笑,“贪得无厌要有个限度,这些全给你,你打包兜售也值百八十枚泉儿了,还要另外收钱?”刘景浊摇摇头,淡然道:“不一样,我是卖命。”女子一咬牙,挥手甩出三枚泉儿,冷笑着问道:“你来十万大山想做什么?”刘景浊淡然道:“受人之托,打听一只白猿消息。”说着便又把白衣青年身上翻了个遍,就差把人家衣服扒了。胡潇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手中凭空多出来一柄漆黑长枪,递给刘景浊之后说道:“这是我自一处秘地所得,最后的让步,而且那只青蛇你得给我,你是武夫,留着它也没用。”刘景浊想了想,把妖族留在自己身边,现在好像用处并不大。干脆将那只青蛇递过去,刘景浊咧嘴一笑,轻声道:“成交!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人是谁,与你们百越有什么过节。”说着便又是一脚,生怕青年半途醒来似的。青蛇没了,四周小妖又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胡潇潇祭出飞舟,轻声道:“路上说吧。”提起长枪,刘景浊还不忘将那柄马槊与几只箭矢收回,这才一脚将青年踢上飞舟,随后自个儿一步跳了上去。飞舟驶入云海,女子微微叹气,开口道:“我叫胡潇潇,百越联盟族长之女。你砸晕的这人叫乐迁,是湫栳山衡律堂大弟子。我们百越与湫栳山本无交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朝着百越发难,不光打伤我们大祭司,还重伤我阿爹。如此大动干戈,出动三位炼虚,到最后,他们只是拿走了我们盘王神像脖子挂的一枚宝石。”刘景浊询问道:“盘王?”胡潇潇点点头,轻声道:“百越各个部落皆有供奉盘王,是犬头人身的神像,手持一柄大斧,据说盘王是上古时期,一位大帝的驾前猛将。”一声嚎叫传来,刘景浊头都没低,照着乐迁后脑勺就是一拳头,帮助睡眠。有些口口相传的故事,听着很假,可这类故事多半都是有据可查。刘景浊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问斩龙台?中土蜀地渝州境内,不是也有一座斩龙台么?”沉默片刻,胡潇潇开口道:“你找袁公作甚?”刘景浊哪儿还顾得上去问斩龙台,离开长安之前,刘小北曾说,在南山拿出仙府遗址,里头有一剑谱,如今收在景炀文书监,那剑谱开头写了一句话。此剑学自袁公。刘景浊皱眉道:“袁公就是那只背剑白猿?”胡潇潇点点头,“千多年前,天时有变,笼罩十万大山的天然阵法略有疏漏,正好就在百越那边。是一位自称袁公,本体是一只白猿的前辈出手,这才使得跑出十万大山的妖鬼尽数折回。我阿爹见过袁公前辈,百越联盟至今都立有给袁公前辈的长生牌位。”刘景浊咧嘴一笑,自顾自灌了一口酒。总算是没白装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