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关秋才羽把跪疼的膝盖挪了半寸远，视线从低到高，无法放松的调节神经与关节的运作。</p>

空旷，荒芜的大厅里，下落的尘埃忽然改变了其运行的规律，向上飞升，构成模糊的人形，尘埃越发多而厚，人形也越发清楚。</p>

才羽道出了她完全不情愿说的词。</p>

“母尊在上。”</p>

人形显现出来一个贵妇的样子。</p>

一开口，就像“抬头”二字被是说出的时候一样，空气的温度都是骤然压低。</p>

“九关秋家的话事人。你在外面这样自称？”</p>

“您授予我的权柄，母尊，吾人从来没有借此乱序。”</p>

“你伤害了我的儿子。”</p>

一声怒音从“子”的后方跳脱出来，桔色的光鞭像蜘蛛吐丝，缠住了才羽的脖颈与四肢，将她缚于半空中。</p>

“等等……”</p>

在灰烬的低下，九关秋明带着弟弟不紧不慢的走出来，甚至拍着巴掌。</p>

“我的好姊妹，我们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回来了，还想给你办一个送别宴呢，诶哟，真是可惜。”</p>

“母尊在上，如果吾人真的是平白无故的做了什么不敬的事情，本官愿受家法。”</p>

才羽根本不理故意挑衅的九关秋明，反倒是那年龄尚小的秋季站在了被绳所缚的姐姐与“母尊”面前。</p>

“妈，求求你别这样对待姐姐！她只是被坏人蛊惑……”</p>

九关秋明忽然用枪托抽打了季的小腿，他一个趔趄跪下来，“求你了……秋华大人！”</p>

“是非曲直自有分说。”</p>

由尘埃构成的“母尊”厉声厉色，俨然是真正的家族话事人。</p>

“你的家族，天生就是一个使命，我族给你们光鲜亮丽，不是让你们整天僭越在上的！”</p>

“母尊”释放了名为家法的雷霆，仅仅三鞭，雷霆的“热闹”过后，在安静下来的空间里，红色的液体便顺着才羽被缚的双腿滑下去，滴下去。</p>

“不要这么对姐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嗑药了，姐！”</p>

母尊投下震怒的眼神。</p>

“你还敢嗑药。”</p>

灰尘里的人形抬头看看天，但天空被这陋室挡住了，她只是在“睁眼”冥想。</p>

“明，把你弟弟带下去吧，好好管教，从现在看来，才羽的管教是失败的，我真不该这么做。”</p>

“不要……”</p>

九关秋才羽颤抖着直视那个“母尊”。</p>

“不要带走秋季，我对他是有感情的，别毁掉他……”</p>

“是吗。”秋明反手一拍，打晕了正在挣扎着不想离开的秋季，“我如此做，你又能怎么样？像那天闯进我的派对，一样吗？一脚踹在我脸旁？”</p>

“我的父母都没有了……你们到底还要怎样……”</p>

才羽的眼睛里开始弥漫着杀意。</p>

“怎样？”灰尘一阵冷笑，“你们家族的世代荣华，就是靠忠诚来换取的，你的祖父是个合格的忠仆，我们让他活到了九十九岁，你的父亲不忠，因此四十五岁便折戟沉沙，你若也不忠，今天同样可以陷你死地，反正你没有子嗣，我们随便拉一只远族过来也是一样，嗯，家大业大的好处。”</p>

才羽看向倒在地上的九关秋季，心里盘算着什么。</p>

“这样的话，我们两家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吧。”</p>

“大胆！”灰尘怒不可遏，“你有什么资格结束传续两百年的契约！”</p>

“凭我帝国官员，和监察司御史的身份，我宣布，这份密约不符合帝国法律。”</p>

才羽露出一个带血的微笑，她背后的影壁碎裂开来，热流冲散了灰尘，现出一个老妪的身影。</p>

数不尽的红衣红甲大喊着拼杀的口号，那些重新落下的灰尘亦变成一个个九关秋家的私兵，冲上去抵抗大理寺的武备。</p>

“从此，划清界限了。”</p>

才羽默念着，听到下方嘈杂。</p>

两个熟悉的人影冲进来，向着四方到处乱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