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神。</p>

又是神明。</p>

寒筱北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怒斥。孟婆宣判了她得到的“上级”敕令，甲兽四分五裂，他也被怪兽推到了海里。</p>

鱼群簇拥着他，两个神明在他的头顶，隔了不知道什么样的液体的海洋，在交谈。</p>

祂们。</p>

左边的面孔熟悉，游戏里的山神像，三首，六臂，苍绿的视线。</p>

太过分了，这一千年，点濯了六七个人类，到底想干什么。</p>

右边的身影太模糊了，只有一团象征着生命消褪的昏暗。</p>

“你们是神明？真正的神明？帝国没有国教，你们是哪里来的神明？明明你们存在，为什么帝国不说？为什么你们权能滔天，却不把世界变得更好些？？”</p>

寒筱北连珠炮似的问出来，回应却根本没有，他的灵魂，漂浮在鱼群里。</p>

一千多年才六个人，很少啦，全宇宙的死人亿亿兆兆，单挂心着这六个如何？你的云阁打扫干净了？</p>

三头六臂的渡神调侃着古板的另一个神明。</p>

生死是规矩，本来就不可变通，不然吾等和帝国约好的又能做什么数。</p>

你有眷属我也有，帮帮自己的尘世代理人怎么了？放心，点濯这件事吾做了几万年了，有经验，这次不会搞砸了。</p>

你还记得上一次真是太好了。这回权释卿自身难保，可别惹出乱子，不然没有别的神明帮你收场。</p>

都说了放心，这次事情非常小，所以吾很任性。</p>

两个神明的对话如同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寒筱北听愣过去了，等渡神的目光移向他，他还在神游状态。</p>

记得这张契约的羊皮卷么？</p>

“我……十年呢，这才几个月？您怎么又来了。”寒筱北有些埋怨这故事的荒唐。</p>

别抱怨呢，世上那么多人想见神也见不到，你是个幸运儿。等等，你不会还把吾当做游戏里的bug？还没反应过来？</p>

“我知道，早想通了，只是觉着离谱。”</p>

你因为离谱而抱怨窝火，可是也没有跟别人说过。</p>

“能有人信吗？”</p>

桂枝。要是你找不到母亲那样的人倾诉，为什么不试试桂枝呢？渡神是第一次提到寒筱北以外的“人类”。</p>

“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我没死成？我还活着？肉体明明已经灰飞烟灭了吧，上哪投胎去啊？”</p>

寒筱北说的有些自暴自弃。</p>

十年的工期，区区死亡怎么能中断？</p>

神明折起了海水，做成个纸飞机形状的海浪，将他容纳其中，吹了口气息。</p>

记住，远行前路，不怕灵界泅渡。</p>

寒筱北感到整个世界乍然清白，滴答一声空灵的指针转动，万千年变一秒钟。</p>

他从冥界归来了。</p>

窗外花香吹着白窗帘飘，进来的女护士手中托盘砸在地头，回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是炎夏语。</p>

“草！活了！”</p>

这可真是无比亲切，寒筱北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