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他们就重新回到了城内。</p>
曹子铭带着她，看到了一张张布满风尘的脸。</p>
“认识这个车夫吗？”</p>
杜老夫人看向前方的车夫。</p>
盛国国内有一种灵车，以下品灵石催动，可方便行人往来。</p>
不过杜老夫人出行自有法宝，当然不会乘坐这种低端交通工具。</p>
“季师……有人曾告诉我，想要行侠仗义，无需只盯着天下大事，多观察身边的普通百姓，往往就能够知道该如何做。</p>
“这个人原本其实是有正式工作的，他之前在一家酒楼做掌柜。</p>
“后来，那家酒楼老板的女儿，被你们杜家的一个旁系族人抢去做了小妾。</p>
“老板去找杜家讨回公道，散尽家财，死在了丹青福地大门外。六扇门验尸得出的结论是急火攻心，病逝而亡，与他人无关。</p>
“掌柜的也没有了工作，只能去租一个灵车，每日靠拉车赚灵石，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他买了你们杜家的丹青福地。”</p>
杜老夫人面色微变。</p>
曹子铭带着他继续去看这人间：</p>
“这个老奶奶，其实比你还小五岁，但看上去比你还老许多。</p>
“她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但她每天还打着两份工。她织的灵锦能卖不少灵石，可她的眼睛已经失明了一半。</p>
“她这辈子原本也有不少积蓄，本不需要这样辛苦。奈何丹青福地实在是价格昂贵，而他们家为了她孙子能拜入丹青阁，花光了全部的积蓄，还欠了不少灵石。</p>
“等她全部还清的时候，大概她这辈子也就到头了。”</p>
杜老夫人没有同情。</p>
只感受到了死亡来临的恐惧。</p>
曹子铭带着她去看下一个人。</p>
“这人是最倒霉的，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打了四份工。他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师，但现在他在给人送信、开灵车、搬码头以及做饭，无论哪一个工作，都和画师隔着十万八千里。</p>
“我说他倒霉，是因为他原本可以安安稳稳过一生。但他的父母依附你们杜家生活，丹青福地有一段时间面临的竞争十分激烈，销售困难，所以杜宗绛搞了摊派，让内部消化。</p>
“他们家就被分到了一个名额，本也不算是坏事。可后来他的父母在工作中摔断了腿，你们杜家并没有按工伤赔偿。从此整个家庭的压力，就全都压在了这个少年身上。</p>
“忘了说了，他今年二十七。”</p>
杜老夫人愕然看向曹子铭口中二十七岁的年轻人。</p>
她以为对方至少四十五了。</p>
两鬓斑白，面带风霜，身躯佝偻。</p>
曹子铭幽幽一叹：“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可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惆怅，可让父母安康，可护幼子成长。但也是这碎银几两，断了儿时念想，让少年染上沧桑，压弯了他们的脊梁。”</p>
杜老夫人对此并无感觉。</p>
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p>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p>
因为曹子铭的剑，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p>
“杜老夫人，他们都已经这么辛苦了，你却还想带着他们的血汗灵石一走了之，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p>
杜老夫人很想说真的不会。</p>
但剑架在脖子上，她怕自己说出来就会死。</p>
“曹子铭，你欺负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本事？”杜老夫人恨声道：“有本事你去和宗升分说。”</p>
“杜宗升跑不了，你不必急。”曹子铭冷漠道：“天下之事，不平则鸣。他们不该过成这副模样，我欲帮他们，但我没有灵石，你有。杜老夫人，把杜家的灵石都拿出来，你就可以活。否则，我送你去见杜宗绛。”</p>
杜老夫人又气又怕：“曹子铭，你这是抢劫。”</p>
曹子铭声音冷漠异常：“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难道你以为杜家的家产不是靠抢劫赚来的？”</p>
说到最后，曹子铭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p>
“尔等做初一，我们做十五。杜老夫人，你年岁也不小了，我不想杀你这种老妇人，但也只是不想而已。”</p>
“你……”</p>
曹子铭身上剑光一闪，杜老夫人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捂住自己的右手痛的五官都开始扭曲。</p>
刚才她被切掉了一根手指。</p>
曹子铭的通牒在继续：“以杜家的能量，断指重生不算难事，但死而复生不知杜家可有这种能量？老太婆，交出杜家所有的灵石，否则我们继续断指游戏。”</p>
“你做梦……”</p>
唰！</p>
剑光凛冽。</p>
又是一根断指出现在地上。</p>
杜老夫人面色惨白，很想靠凄厉的惨叫吸引周围人的注意，但在曹子铭的屏蔽中，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这儿。</p>
“别逼我。”曹子铭冷漠道：“要灵石还是要命？”</p>
“在我发簪和玉佩中，都在这两件储物法宝里。”</p>
曹子铭无声一笑。</p>
果然，季师弟说的都是对的。</p>
这群人，软弱的很。</p>
“记住，吾乃天魔教任素琼，让杜宗升不服来战。”</p>
曹子铭时刻谨记季长生的教导，无论如何，做好表面功夫，哪怕他说话的声音明显是个男的。</p>
不重要。</p>
同一时间。</p>
天魔教任素琼，在阴影处抬起了头。</p>
被气乐了，还有点迷茫。</p>
“我许久不入世，圣教现在已经沦为被栽赃陷害的对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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