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津想笑，却又不敢笑，脸上的伤口稍有抻动就疼得厉害，他让欧阳云月靠近，低声说出一个秘密。</p>

早年，刘文津的祖上为了防胡子绑票，专门从屋里挖了一条地道直通邻街的一口水井，这条地道是刘家秘密，只有家长知道，儿子、偏房都不知道，由于洞口在刘文津生母屋里，天长日久，刘父经不住刘母疑问，把秘密告诉了她。</p>

刘母对地道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但这次从刘父嘴里得知儿子很可能要遭难，便不计后果，将地道秘密告诉儿子，让他和欧阳云月从地道逃走。</p>

欧阳云月高兴起来，决定晚上通过秘道通知老李。</p>

“不行，逃跑这事人越少越好，再说，老李他们说不定已经跑了。”刘文津马上反对。</p>

欧阳云月瞪大眼，像是看着陌生人。她不可能放弃老李，就算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她有些激动，试图说服刘文津，刘文津就是不同意，俩人为了老李爆发争吵，声音由小到大，最后谁也不理谁。</p>

一只耳朵，确切说是扒在门上偷听的一只耳朵，直到俩人吵架结束这才悄然离开。</p>

黄昏临近，关东军军人会所外忽然热闹起来，一辆辆小轿车鱼贯驶入，大门外张灯结彩、鼓乐齐鸣，满洲国皇帝溥仪一身戎装，由雍仁亲王陪同，在欢迎人群中步入会场。</p>

欧阳功名和川岛芳子在一张大圆桌坐下，落座的其他人都是晚清的大臣遗老，有一个居然还留着一条干枯的花白长辫，像是晒干的稻草桔，随头晃动。</p>

全体落座后，溥仪登台讲话，大臣遗老们连忙离座跪伏叩头，高耸的臀部像是老母鸡吃食，引得关东军大员们哄堂大笑。</p>

“起来，都给我回到座位上去。”溥仪怒喝着。他的愤怒与其说是对着臣子还不如说是冲着关东军。他受够了，堂堂一国之尊居然被他国的军人耻笑，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他还是得忍，毕竟这个所谓皇上是建立在他国军人的刺刀上，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过是儿皇帝，就拿刚才下车说，尽管他极力装出一副威风凛凛、至尊至贵的派头，但是，关东军大员们整齐划一的鞠躬不是对他，而是对雍仁亲王，感觉好象自己不过是一张画，一张会移动的画。这种打破牙齿和血吞的屈辱他根本无力抗拒，也无法改变。</p>

“去你妈的小鬼子。”川岛芳子暗暗怒骂。这场戏是她亲自策划并不遗余力完成，目的就是想借助日本天皇树立溥仪的威信，虽然这次来的只是雍仁亲王，但也足以震慑关东军的头头脑脑们。没想到调解完的结果依然不变，从关东军放肆的笑来看，根本就没把满洲国皇帝当回事，在他们眼里，满洲国的人统统都是马戏团里的小丑。</p>

她非常郁闷，心在滴血，心情也坏到极点，偏偏邻桌几个关东军军官不知趣，依然没完没了的低声嘲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