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野龙一从资料袋里拿出火车票和一沓钱放在桌上，交代欧阳功名到达终点站北平如何与接待人联系、如何中转。他不厌其烦，每交代一件事还要欧阳功名重复，欧阳功名非常认真，装做什么都不明白，甚至连北平站在城市的什么方位都要问清楚。俩人这样做的目的不同，原因只有一个：井上昭弘从未来过中国。</p>

谈到去上海，桥野龙一拿出一本厚厚的装订本，随手翻了翻，装订本的封面用隶书写着两个汉字“雪人”，汉字周边还套着波浪形方框。欧阳功名接过翻了翻，不由内心感慨，日本人做工果然事无巨细，拍电影不过是幌子，却也搞得跟真的一样。他把大竹给的资料与剧本放在一起。</p>

“这是胡莲香的照片。你到达上海后，六点半去百乐门与她见面。她会穿一身红色旗袍，佩戴蝴蝶胸针。”</p>

欧阳功名举起照片，这是一个五官精致、娥眉秀目、波浪卷发、年轻漂亮的女人，再细端详，那微翘的香唇、凝脂般的面部、细挺的鼻梁加上冷傲的明眸，华贵气质跃然而出。</p>

他忽然笑了。</p>

“你笑什么？”桥野龙一不解问道。</p>

“我终于明白大佐和梅津司令官的用意，对这样一个女人，”欧阳功名晃动着照片，“我要是无动于衷，小孩子都能看出问题。”</p>

桥野龙一咧了下嘴，点头表示同意，“根据昨晚川岛芳子的表现，我有理由相信你已经过了女人关。”他又拿出一个小塑料夹和几页纸，一一过目，“这是王酒先的工作证、通行证和简历，这是胡莲香的简历，背熟简历后把它们销毁。”</p>

桥野龙一最后从袋子里拿出一把大正十四式手枪和两个弹匣，“这是你路上用来防身的，到了上海，你会得到全新的德式武器装备。”他把枪和和所有物件都推到欧阳功名跟前。“到上海第二天梅机关的龟尾中佐会找你联系，他将安排小分队与你见面，负责你在上海的一切事物。”</p>

一个军人敲门进屋，向桥野龙一报告，侦讯台截获并破译一封苏远东地区的密电。桥野龙一接过译电稿，眉毛拧成疙瘩，下意识瞟了眼欧阳功名。军人退出后，他站在原地停留几秒，便在屋内来回踱步。</p>

欧阳功名紧张起来，从桥野龙一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判断，电文可能跟自己有关。桥野龙一向挂在墙上的地图走去，手指在边界地带移动，凝思片刻，又将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p>

“难道井上昭弘的墓地被发现了？”欧阳功名最担心的就是这事，毕竟远东地区寒冷，尸体不会那么快腐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