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莲香的家离外滩不远，是公共租界内的一栋涉外公寓，典型的欧式风格，住户以外国人为主。</p>

欧阳功名随胡莲香进屋后，放下箱子先打量着房间。这是一室一厅一卫格局，厨房与饭厅一体，和客厅连接，卧室、客厅面积很大也很高，客厅悬挂着宫廷式吊灯，大气、豪华，里墙还有一个壁炉，壁炉旁矗立一座一人高的桃木摆钟，一组沙发在客厅中央，沙发旁还有一个紫檀木托架，放着电话，厚厚的地毯绣着淡红色花纹，整个装饰属西洋风格，奢华且气派。</p>

“怎么样，这里条件不错吧？”胡莲香坐在沙发上，脱下高跟鞋，边揉着脚边问道。</p>

“岂止不错，在我看来是相当高级。”</p>

“那排壁橱归你，你的所有东西都放在里面。我呢，有洁癖，希望你不要把毛发掉在任何地方，换洗的衣服不要乱扔，堆在壁橱的竹筐里，有人会拿去清洗。”</p>

欧阳功名答应着，把自己的箱子拉到壁橱旁，打开滑轨拉门。</p>

“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看怎么睡？”</p>

欧阳功名回过身，看了看胡莲香，对方非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我睡沙发。”他开始把箱子里的东西往壁橱里放。</p>

“嗯。”她叼起一支烟，点燃，吸了口，“你的舞是我见过跳得最好的，人也长得不错，酒量又那么大，难怪哥哥那么喜欢你。”</p>

欧阳功名把西服挂好，回过头奇怪道：“我不认识你哥哥。”</p>

“哥哥就是川岛芳子，她不让我叫姐姐。”她浅浅一笑，从沙发上起来，拿着烟灰缸，光着脚来到欧阳功名身旁。“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p>

“你说呢？”</p>

“不好说，从气质看像日本人，但日本人进屋就会抱我上床。中国人要么唯唯诺诺，要么趾高气扬，说教一番后才抱我上床，像你这样的，我还真猜不出。”她喷出一口烟雾。</p>

胡莲香的确很美。欧阳功名甚至认为照片逊于真人，真人除了美得冷傲，还有一种难以拒绝的妩媚，尤其那口吴侬软语让人的骨头都要酥了。</p>

“胡小姐，我来前，桥野大佐是怎么说的？”</p>

“就说你是满映导演，让我戏里、戏外扮演你的妻子。”</p>

欧阳功名把一沓衬衣放进隔断，说道：“对，第一场戏已经结束，我们现在是主客关系，我只是借宿你家，是你的客人。明白？”</p>

“别假正经。”她撇着嘴，嘲讽着，“你们男人都一个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