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迅速从侧门走出医院,来到灯市东口,以夫妻名义住进鸿运旅店。鸿运旅店门前的招牌大,规模却很小,实际上就是住家把自家四合院的几间东西厢房改成客房,客房很小,除了摆上两张床,一副桌椅,别的就搁不下,脸盆和行李只能塞在床下。</p>
俩人都累了,欧阳云月进入房间立刻半靠在枕头上,刘文津把洗漱用品和饮水杯子拿出摆放桌上,又将行囊塞在床下,背靠墙壁,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听取欧阳云月的下一步安排,未好利落的脸像是霜打的茄子,紫中带着苍白。</p>
他彻底堕落了。从医院出来,他屡次回头张望,唯恐宗庆大江被甩,有时人多看不到宗庆大江,他还会故意放慢脚步,等其跟上。入住后,他谎称侦查来到大街,暗示宗庆大江所住旅店。他完全沦为日本人的鹰犬,毫无耻辱地为虎作伥。</p>
听完欧阳云月的下一步计划,他感到失望,计划没有涉及到平乡太一郎,只是如何营救杨杰,原本后天去上海的计划也被改成相机行事。</p>
“欧阳,你恐怕没有机会救杨杰了。”他打断欧阳云月说话,高深莫测看着对方。</p>
“为什么?”</p>
“我解手时恰巧碰上西木秀村和他的同伴,他们说了两件事,一是明天把杨杰转到鬼子医院,二是平乡太一郎后天晚上在大光明剧院出席记者招待会。”</p>
欧阳云月双手插进头发,上下掀动,内心既喜亦悲,直如冰火两重天。本来她一直担心自己没有按时出现在上海城隍庙,哥哥可能会放弃这个接头点,现在机会来了,只要乘上明天开往上海的火车,后天晚上就可以出现在光明大剧院与哥哥取得联系。但是,杨杰若真被转到日军医院,就再也没有机会实施营救,一想到自己的同志将倒在敌人枪下,她的心在泣血。</p>
“怎么办?”她扪心自问。老李他们的牺牲还未让她走出悲伤,杨杰的命运再次撕开未愈的情感伤疤,她无法接受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就此消失。</p>
沉默,心如刀绞的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