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俩人站住脚，等刘文津跑近。</p>

刘文津大口喘着气，跑到跟前，正要说话，突然，一声枪响传来。</p>

曲先生勃然变色，把书随手一扔，“快走。”</p>

刘文津这次没有如何怨言，加快脚步紧跟着欧阳云月。</p>

走了大约一站地，曲先生从一处开口的铁丝网钻过，上了路基。他要欧阳云月他们等会儿。</p>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刘文津悄悄问欧阳云月。</p>

“不知道。”</p>

刘文津不相信欧阳云月这话。不知道？不知道你能跟着他？</p>

他心里忽然发毛，悄悄把手握在裤兜的手枪枪柄上。</p>

“老子就是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他想。</p>

不大工夫，曲先生回来了，他在路基上朝他们一挥手，欧阳云月和刘文津迅速跑出铁道，来到马路上，一辆轿车停在不远处，发动机嗡嗡作响。</p>

“快，上车。”曲先生低声喝道。</p>

仨人刚一上车，汽车立刻驶离。</p>

阿宝从桥野龙一眼皮下溜走，马不停蹄直奔大光明电影院，半路实在是饿了，从街边卖小笼包的摊贩那里买了两屉，用没卖出的报纸包裹好包子，装进报袋，手里抓着五个。</p>

不久前，他目睹了火车站前发生的激战，心里沉甸甸，站在身后的那个男人被打死了，一刻钟前男人还活着。</p>

他什么都不明白，但似乎又什么都明白。矮个子老头、脸上贴纱布的人是王导演特意叮嘱要尽量避开的人，显然他们是坏人。而这俩人会说日本话，自然是日本人，这令阿宝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p>

因为，他恨日本人。</p>

五年前，也就是一九三七年的十月底，他七岁，记忆刚刚成型。他看到大人们，包括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们眼含热泪，痛骂日本人。等他再大一点才知道，原来日本人在四行仓库与中国人打仗，打死了很多中国人，不仅如此，再后来，另一座城市南京，更多的中国人被杀。自此，日本人是坏人这个概念植入他幼小的心灵。</p>

必须赶紧去找王导演，告诉他，自己看到了那俩日本人。</p>

“宝山路”出现了一幅特殊的景象：一个身体单薄的小男孩，流着鼻涕，边跑边往嘴里塞着包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