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也是无奈地笑笑，似乎知道自己闺蜜啥脾气：“不说这个了，肘子我们准备后天一早出发，要做什么准备就抓紧了，你师祖祖说你每次去蜀都都像耗儿搬仓一样。”</p>

“这俏皮话说得……”周至看了看干娘这个家，感觉她跟干爹才是辜家的嫡传弟子，明明工资不少，却依然“家徒四壁书侵坐”，剩下一床底的长江石蛋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这次准备了先市酱油，红水虫茶，下关沱茶，要是后天一早出发的话，明晚上和小雷哥一起福荫去拉荔枝。”</p>

“嗯……那我是不是也要准备点啥？我也好多年没见他们了……”</p>

“我都准备好了。”周至从包包里摸出几个长条形状的布袋，一看就是外婆的手艺，打开来是几柄折扇，扇骨是湘妃竹和厘竹的：“这是找北门码头老马头做的，上次给姨伯准备鱼竿得罪他了，差点都没答应给我弄。”</p>

说完似乎想起了老马的怪脾气，还吐了吐舌头。</p>

干娘笑着将折扇打开，发现扇面上是一幅非常熟悉的拓画：“朱雀汉砖？”</p>

“对，惠而不费。”周至笑道：“鲁迅说过，惟汉人石刻，气魄深沉雄大。画像石夹川多的是，我选了些精品拓成扇面，师祖祖师爷爷他们指定喜欢的。”</p>

“不过你这拓得怎么歪斜的？还是几幅像砖的局部凑一处？”干娘有些皱眉：“还有每一幅像的拓色也不一样……”</p>

这么说就是露怯了，不过周至不敢说干娘露怯，只好耐心解释：“这是一种手法，叫‘八破图’，又叫‘锦灰堆’，用绘画的方式描绘杂物作堆的场景，杂物必须破旧污裂，水火蛀蚀，是为八破，内容则是古旧书画，扇面，金石拓片，信札册页诸般文房里的东西。”</p>

“古里古怪。”听周至这么一说，干娘才重新看回扇面：“不过好像也挺有意思……”</p>

其实玩这个还挺废劲的，拓印的时候需要撕裂一些画报遮盖部分直面，构成天然的撕裂痕迹，然后还要晕染描边，制造出残页叠压效果，还要加上不同的配色，要形成美感，其实还是花心思的。</p>

再配上老马头的扇骨手艺和外婆手工的扇袋，这折扇就成了相当精美的文玩工艺品。</p>

“对了，义兄有没有兴趣一起去首都玩玩？提前熟悉一下环境？”</p>

“等下。”干娘才知道这事儿：“去首都干嘛？”</p>

“工美费经理说了，答应带我去首都开开眼界，见识见识那里的诸多官窑器。”周至大包大揽：“义兄要是有兴趣的话，费用算我身上！”</p>

“那倒不用。”</p>

“啊？”</p>

“我是说费用，倒不用你帮他出，他也不是没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