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干咳一声,轻声道:“我听闻九皇弟昨儿受了伤,被太傅大人所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楚时诚这话说的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楚陌言在冷宫生活了十三年,他若真顾念几分兄弟之情,也不会等到今日才装模作样地过来探望。 不过大家的心思都差不了多少,谁也别说谁就是了。 八皇子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忽然有些退缩了。 太傅大人若是还恼着他可怎么办? 楚玉瑾嫩白的小手揪在一起,眉头也皱成了一个疙瘩。 六哥口口声声说楚陌言受了伤,不就是在说他和七哥昨儿打了楚陌言,还惹怒了太傅大人嘛! 今日他在青竹殿门口这样说,过不了一会儿就会传到太傅耳中。 太傅许是都已经忘了,被楚时诚这样一提,定是又记起来了。 这般想着,楚玉瑾不由得对楚时诚生出几分不满来。 七皇子楚时谦亦是不悦地瞪了楚时诚一眼,他本就讨厌这个哥哥,每日正经事儿不敢,就知道往太傅大人跟前凑,谁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兄弟三人各怀心思,倒也不再交谈,只又叫了小侍过去敲门。 可里面的人像是听不见似的,根本就无人应答。 三人都不傻,自然清楚这是太傅的主意。 想来让他们在门口站着受冻,定也是因着楚陌言的事情。 楚玉瑾冻得跺了跺脚,看了一眼身后侍儿手里提着的食盒,一咬牙便走上前去。 “太傅,瑾儿给太傅和九皇弟道歉来了,您就让瑾儿进去吧,不然那新出炉的点心就凉透了。” 楚玉瑾被娇宠得无法无天,便是君后也有些奈何他不得,可他偏偏就听苏柒若的话。 先皇自是也看出了苏柒若有制住这几个皇子皇女的本事,这才将几个孩子交给了她,而不是她的祖母苏老太傅。 里面仍旧无人应声,楚玉瑾红着眼眶又道:“太傅,瑾儿知道错了,以后定会洗心革面,做到兄友弟恭,绝不再惹您生气了……” 楚玉瑾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和愧疚,他欺负楚陌言,不过是无人教导,随波逐流罢了。 毕竟,楚陌言的性命在后宫里连只蝼蚁都不如。 若早些有人教他,他自不会这般跋扈无状。 半盏茶后,青竹殿的大门总算打开了一条缝儿,苏白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白朝三位皇子抱拳道:“大人还在看折子,不便迎客,外面天寒地冻,三位殿下回去吧!” 苏白是苏柒若的心腹,无人不知。 满朝上下巴结她的人数不胜数,便是这三位皇子,也不敢轻易训斥她。 “苏白姐姐,太傅大人还在生我的气吗?” 楚玉瑾顶着红彤彤的眼睛望向苏白,瞧着可怜巴巴的。 苏白轻轻叹了口气,垂眸道:“殿下的心意大人已经知晓,东西属下替您交给九殿下,至于旁的……属下不敢妄言。” 苏白其实能明白自家主子对这些皇子都不太亲近,却唯独愿意多疼爱八殿下几分。 这位八皇子虽是正宫所出,娇惯了些,本性却很纯良。 他对太傅大人只有孺慕之情,并无旁的心思。 只要有人好好引导,日后绝对错不了。 至于剩下这两位,苏白可不敢恭维。 满肚子的小心思都写在了眼底,遮都遮不住。 她们主子那般风光霁月的女子,又怎会看上这般恶劣的男人? 楚玉瑾忙让身后的侍儿将食盒递给苏白,又糯糯道:“有劳苏白姐姐替瑾儿传个话,瑾儿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殿下放心,属下定为您把话带到。” 苏白躬身应下,却是连看也没看楚时诚和楚时谦。 厚重的大门又被关上,隔绝了里面与外面人的视线。 见东西送了进去,楚玉瑾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楚时诚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玉瑾离开的方向,满脸的不忿。 太傅一向偏疼老八几分,他倒是没觉得这个嚣张跋扈的楚玉瑾有哪里值得太傅大人对他这般用心的。 楚时谦则还懵着呢,方才与楚玉瑾说好了一起来道歉,奈何门都未进去。 可东西送进去了啊! 他本还想借着楚玉瑾的东西一并表达歉意,哪知最后会是这样? 如此,倒显得他没有多少诚意了。 楚时谦气恼地一甩衣袖,转身回了自己的宫殿。 待午后去太学院时再找太傅道歉好了,书他也抄了,今日也亲自登门道歉了,总不必非要他也大出血吧! 在楚时谦看来,哪怕是给楚陌言道歉,那也都是为了做给太傅看的,实在不必白白糟蹋了他的好东西。 楚时诚又盯着那朱红色的大门瞧了许久,眉头却是越蹙越紧。 照这般来看,太傅大人疼爱楚玉瑾,又主动照顾楚陌言,皆因这二人年岁小。 难不成她是喜欢稚嫩些的男子? 若当真如此,那他要怎么办? 等他三年守孝期过,就十八岁了。 到时若是找个身份不用太高的驸马还可以,若想嫁给太傅,怕是难了。 可三年之后,楚玉瑾和楚陌言却是刚好十六岁,正当年。 楚时诚越想越觉得难受,太傅是他的,他一定不会让别人得逞。 青竹殿外总算安静下来,苏白将东西拿了进去,楚玉瑾的话她却是没有转达。 他们在殿外说了什么,凭着主子的功力毫不费力就能听见,不必他多嘴。 苏柒若头也不抬地道:“去将东西拿给九殿下。” 既是给楚陌言的赔罪礼,她总不好留下。 楚玉瑾倒是个有心的,还知道带着东西过来。 想到楚陌言,苏柒若翻着折子的手忽然一顿,索性便将手里的折子和笔一道放下,然后站起身来。 “罢了,我去吧!” 今儿朝堂休沐,所以她没有去上朝,一入宫就回了青竹殿,将昨儿剩下的几本折子批了,倒是还没见到楚陌言。 主要也是苏柒若来的太早,害怕扰了楚陌言的好梦。 毕竟那孩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怕是连一夜安稳觉都没有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