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疼爱九殿下我等自然知晓,可九殿下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人,大人便是再恼,也不该大晚上的将九殿下赶去青云寺啊!” 莫言自从跟了楚陌言,已经不管苏柒若叫主子了。 从他们四人被送给九殿下的那日起,他们的主子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九皇子楚陌言。 如今他的主子受了委屈,他自然要多问几句。 苏白也觉得自家主子有些过分了。 “主子可能是怕九殿下又要在青竹殿跪一晚上伤了身子,这才命我等连夜送九殿下出宫的。” “若真是这样,那她就不怕九殿下去了青云寺在佛祖面前跪一晚上吗?九殿下的身子这段时日本就出了问题,大人但凡心疼他一点儿,也不该如此狠心。” 莫言说着说着便有些替自家殿下不值起来,他待太傅那样赤诚的一颗心,却被太傅无情地丢了出去。 他们不过是个下人尚且觉得难以接受,九殿下心里又该有多疼啊! “主子不是那样的人!” 苏白瞪了莫言一眼,她发现女人和男人果真是不一样的。 这莫言明明是主子手下的人,才跟了九皇子几日,就“叛主”了。 虽然这本也是主子的意思,但她总还是觉得替自家主子不值。 莫言也发觉自己逾矩了,便又好声道:“我没有怪罪大人的意思,只是九殿下身体不好,心思又重,还望你与苏红姐姐能多劝劝大人,早些来接殿下。” “你放心就是,我们也不舍得看九殿下受苦。” 这话苏白倒是应下的痛快,毕竟九皇子也曾是她与苏红的半个徒弟,她们心里也总是偏向他一些的。 “后面的马车里有主子给九殿下带来的补品和药材,还有些厚实的衣物,你们在山上好好照顾殿下,切记他身边时刻不能离人。” 苏白说着,眸子里又划过一抹冷意,“若是九殿下这里出了任何纰漏,你们所有人都逃不掉。” 莫说是这四个暗卫了,若是九皇子真有个什么好歹,整个青云寺的人怕是都要给九殿下陪葬。 这般想着,苏白决定等上了山,她还得亲自去与主持交代一番,必须得好好护着九殿下。 “属下明白。” 莫言已经许久不曾自称过“属下”了,这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那个看似总是温润如玉的女子,实则比谁都要无情。 青云寺距离京城不足两百里,奈何夜晚行路艰难,等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莫语扶着楚陌言踏上上山的台阶,身后的侍儿护卫们则搬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楚陌言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那些东西都不是自己带去的,也知道定是那人放心不下自己,才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那亲自为他赶车的车妇虽伪装的很好,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人就是苏白。 只是苏白不肯认他,他也不会主动承认。 楚陌言心中五味陈杂,又酸又涩,却到底还是盖住了些之前的痛意。 她哪怕恼了他,却还是在意他的。 一想到这里,楚陌言又觉得那颗死了的心温热了几分。 他什么都不怕,只怕太傅会厌了他,便再也不要他了。 一行人到了青云寺,主持听闻后亲自出来相迎。 楚陌言被安排在往年苏柒若住过的厢房里,那是个单独的院子,安静又温馨。 寺里不得见荤腥,苏白便让莫言和莫语平日里亲自盯着给九皇子做饭的侍儿,每次熬粥的时候都要放些补身子的药材和燕窝,断断不能少了。 他们带来的那些护卫也全都被苏白留下来保护楚陌言,这院子被人围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再安全不过。 京城中的雪早就化了,可青云寺里还飘着雪花。 苏白离开前又命暗卫去找了上好的银丝炭来,生怕冻坏了里面的人。 冻得哆哆嗦嗦的苏白骑在墙头上看着正在院子里扫雪的侍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也不知主子这是罚九殿下呢,还是在罚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九殿下心疼,他们身疼。 趁着莫语开门之际,苏白偷偷往里瞧了一眼,见楚陌言正在乖巧地喝药,苏白忙从怀里掏出一截黑炭和一张薄薄的纸来。 “一切安好。” 卷了由信鸽送回京城,她便裹紧了身上的棉衣,闪身去找老主持了。 这青云寺的主持与他们主子是忘年交,主子的心肝宝贝住在这里,主持总得多费心些,不然也太不够意思了。 楚陌言喝了药,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些,便想去寺里走走。 青云寺是南楚的皇家寺庙,据说先皇还在世时,每年都会带着后宫众人来这里上香。 只是在新皇登基后,一切都还在忙乱中,这才有两年没过来了。 但据说太傅每年都会来,有时会过了夜再回去,有时会连夜赶回去。 莫言拿了件厚厚的白狐狸毛领的斗篷披在楚陌言身上:“山上冷,殿下若是要出去,定要多穿些才是。” 一晚上没睡,依着他的意思是想让他们殿下先歇上一觉再出去,但看这样子,殿下怕也是睡不着的。 楚陌言一出门便看见了墙角的几株梅花,大多数的花瓣早已掉落,只还剩下零零星星的几朵。 “梅花都谢了……” 冬日都要过去了,他却觉得比往年都还要冷些。 苏柒若下朝回来就收到了苏红递来的字条,虽然只有四个字,却让她乱了一晚上的心安静下来。 安好便好。 “主子,南方今日送来了几车青枣和甘橙,属下瞧着新鲜的很,您看看要不要给老太傅送些回去?” 这些东西送来内务府会先按照份例给西宫的君侍和各宫的殿下送去,剩下的便由太傅做主赏给有功的大臣或是送人。 “嗯。” 苏柒若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感受到苏红还未离去,不由得皱了皱眉。 苏红轻咳一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九殿下的份例……” 苏柒若将那字条压在手边的一本兵书里,然后平静道:“着人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