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老万打电话跟自己请了两天假，说是很久没回家，想趁着开完会的机会回去家里看看。</p>

老万的家属在惠城，军部也在那。</p>

这个谎言合情合理，汪伟当时还挺高兴的。</p>

这大半年，万向东已经很少回家，一个月能回去一次就不错了。</p>

他以为老万开窍了，对家里愧疚了，当时还说让他多休两天，多陪陪家人。</p>

记得还在电话里说，别以为433旅离开你老万就不行，地球离了谁都转！</p>

这下可好了。</p>

老万是癌症。</p>

这回，怕是真要离开岗位了。</p>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p>

李正心里也有些乱。</p>

在老万坦白之前，他很想知道答案。</p>

但是现在得到了答案，他又宁可自己没听过。</p>

“旅长，你该早点告诉大家，应该早点积极主动地配合治疗。”</p>

李正说：“癌症这东西，差半个月就差很远。”</p>

“都四期了。”万向东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能不知道严重性？医生说了，这病到了这地步，也没什么好的治疗手段，手术是不建议了，建议我靶向药保守治疗，我最近都在吃，本打算一个疗程完了后去复查一下，可没想到身体不争气，被你们发现了……”</p>

李正此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p>

安慰？</p>

万向东是个旅长，也是个军人。</p>

安慰的话对于他来讲毫无作用。</p>

批评？</p>

这时候批评，还有用吗？</p>

那是浪费唇舌。</p>

李正说：“旅长，我觉得从今天开始，你应该放下手头上的一切工作，然后专心投入治疗。这是一场仗，你自己的战斗，你不能输，你家还有老婆孩子，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们，这是你的责任。”</p>

万向东苦笑一下说：“李正，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觉得自己也许时间不多了，我不能带着失败的屈辱离开，和白鹰旅的对抗，我输了，二十岁上军校，毕业出来当排长，当连长，当营长，一路走来，无论是演习对抗，还是抗洪抢险，哪怕和草原狼对抗，我也没输过，每一次都能圆满完成任务。唯独就是这次红蓝对抗，被温朝晖回首掏了油库，还将我后勤营区的办公室用来当了他们的指挥部，用来指挥打击我的部队……窝囊啊……”</p>

说完，头低了下去，眼角泛起泪光</p>

李正深知荣誉对于一个军人来讲有多么重要，他起了身，坐到自己旅长身旁，伸出手勾住安向东的肩膀，用力拍了拍。</p>

一句话都没说。</p>

好像什么都说了。</p>

此时无声胜有声。</p>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p>

他不得不起身，离开病房接了电话。</p>

还是副旅长贺斌。</p>

老贺在那边催问李正什么时候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