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有三十多人,吴梦婷罕见地穿了身旗袍。 不是她刻意穿旗袍来上课,而是洋人要给她们母女照像,孩子又喜欢,她才换上许久不穿的旗袍。 她想给孩子留下一张最美的照片,也许哪一天,她就不在了。 最亏欠的是女儿。 嫁给易老八,易老八对她很冷淡,她后来才知道,易老八喜欢他老师的女儿,他们俩也私定终身,只是老师反对,把女儿嫁给了他的大师兄。 后来生了女儿,更是不闻不问,再后来婆婆公公去世,易老八彻底放飞自我。 那么大的家业,竟被鸦片败得一空,最后还把她也卖掉,要不是她机警跑得快,不知道现在在何方,也许尸体都不在了。 是仁义社救了她,保护下了她和女儿。 这段时间,她四处奔波,几次遇险。她要给女儿留一张美丽的照片,万一…… 洋人的照像很烦琐,等照完己来不及回家换装,就这样来到课堂。 有些学员不认识她,看到一美女讲课都深感诧异。 她挂上官斗山的简易地图,详细讲了整个经过。 那些学员们听得聚精会神,对于群众工作的理解又更深层,对这位女英雄也充满崇敬。 上完课,又回答了学员的几个问题,食堂叫吃饭她也回绝了,她要多陪陪女儿。 平时女儿都回大树外婆外公家,女儿到万工就做在梅大夫家,接了女儿,两人找了家馆子,点了些女儿想吃的东西,两人一面吃着一面聊着。 "妈妈,我啥时侯才能跟你再一起,妹妹好想你啊!" "快了,只要那边不打仗了我就接你过去,那时妈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正聊得开心,进来三个人,全是熟悉的,三人见她在这儿,走了过来。 "乔叔叔,猴子哥哥。"小姑娘看到络腮胡的龙武,直往妈妈怀里钻。 吴梦婷把她搂进怀里,逗得乔一呜直笑:"龙兄,你看你把小姑娘吓得,你咋长一个恶煞鬼的样子。"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乔一鸣也是豪气汉子,两人在侦察队相识后腥腥相惜,今天晚上乔一鸣就要去执行任务,等他执行任务回来可能龙武已走了。 "听说侦察队要分一批人到三团去,帮助拿下龙池,是不是真的。" 吴梦婷道:"是我提的要求,因为龙池对我们太重要,但要发展成根据地有难处。" 乔一鸣以前当背伕时走过龙池,他知道那地方田多又肥沃,具体怎么个好法也说不上来。 吴楚婷说道:“龙池土地达三万多亩,肥沃不说,灌溉还十分方便,有人口一万多人,是个大镇。他龙池一年产的粮食,除自己用的之外,够我们万工吃三年。所以据有了龙池,也就端稳了饭碗。" 三人总算明白了龙池的重要。猴子问,"那我们打不下来吗?" 龙武脸上一脸犹豫。吴梦婷道:"打可能打得下来,我们武器比他们强得多,关键是不能打。" "龙池大龙头林子剑在当地很有威望,本身他家有千亩土地,普通老百姓在那里生活也还可以,他积极劝农商,还办了学校,在他带领下富户们还捐了百亩学田。农池娃儿读书都不要学费。 龙池和大为同气连枝,可以随便拉起两三千人的队伍,我们如果起冲突,伤害的都是老百姓,这肯定不行。" 所以打是不能打的,我们要想办法说服林家。这就需要了解龙池的具体情况找到突破口,所以我才向总部提议派一支有经验的侦察兵过去。" 龙武松了口气,他道:"这样做最好,我们以前放排,到了龙池就要休息一下,他们人非好的,曾救起我们两个放排工,林子剑我也见过,他人不错。 吴梦婷道:"那龙武回去后可以去接触一下林子剑,看一看他的态度。″ 乔一鸣道:"等这一次我完成任务回来我就争取去龙池执行任务。" "我也去,我想去看看外面"猴子急忙说。 "我也去,我要跟妈妈一起,妈妈,我很听话的。"小姑娘易云菲也跟到闹。 吴梦婷有些为难,她不想骗孩子,同时也不想让孩子失望。 "去,叔叔背你去,你跟到叔叔,啥子都不用怕。来,叔叔抱抱。" 小姑娘怕妈妈不要她去,心里虽对龙武有些怕,还是爬上了龙武身上。" 龙武露出胜利的笑客。 "哇"地一声,小姑娘竟被龙武的笑吓哭了。 龙武愕然,我就那么讨厌? 当晚,富林西边二十几里地的野猪塘。乔一鸣带领两战士完成了对杨义安防守阵地的侦察。 前段时间,梁黑子的民团对杨义安采取守势,主要精力都用在对大相岭土匪的作战之中,在群众支持下消灭了七八股土匪,特别是山豹子这一股,击毙了山豹子,残匪不敢再呆在这里,他们越过大相岭,退到荥经那面去了。 这时才回过头来收拾杨义安。 今天的侦察行动就是进攻的前奏。 "队长,回去吧!" 他们在黑暗之中回撤。 乔一鸣是野猪塘人,熟悉这里一草一木,撤出完全没有问题。 乔一鸣又站定,他心里矛盾极了。 "队长?" 乔一鸣下定了决心,"健娃,你们先回去,我要去看看你嫂子和娃儿。" 两个队员知道乔一鸣想的什么。见他已下决定,也不好再劝。 如果是自已的亲人,自己依然会像他一样选择。 自从被迫当匪,乔一呜已一年半没回过家,不知自己的妻儿是否安好。 以前远沒办法,可今天妻儿就在三里之处。明天这里会发生战斗,乱匪很可能伤及妻儿。 一定要回去看看,哪怕因不遵纪律被处分。 两个队员把带的干粮给了乔一鸣,乔一鸣朝家的方向窜了出去。 野猪塘也就几户人家,乔一鸣摸到自家屋前,近乡者怯,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家里不要出事。 已是凌晨三四点钟,天也快亮了,他拔出枪,正在考虑如何查清屋里还是不是家人时,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