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爷看着她:“大哥和明安的想法,都是尊重你的意见,等你想清楚。”
“我今日来,也并非想逼迫你原谅他们,而是想跟你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他说着,叹了口气:“当初你才几个月的时候,就被丫鬟抱走,后来大哥又因为来看望我,导致大嫂坠湖丧命。”
“坦白告诉你,其实,在大嫂刚去世的时候,你父亲,也就是我大哥,曾想过自尽。”
沈宁宁抬起水眸,目光黯淡,有些惊诧。
谢二爷回忆当初,都觉得痛苦。
那是谢府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最小的嫡女被偷,下落无踪;大夫人沈思意坠湖丧命;谢二爷咳血瘫痪。
在这么痛苦的压力下,谢肃之一夜白头。
“大哥不吃不喝三天,真的要随大嫂而去,是我求着他活下来。”
“我将明绪和明安带到他的病榻边,求他振作。”
“也用你鼓励着他,我说,如果他死了,女儿怎么办?她如今又在哪儿受苦?”
谢二爷垂下黯然的眉宇:“为了女儿,他振作了起来。”
“你离开的那四年,他没有一天放弃过寻找。”
“宁宁,”谢二爷抬起眼眸:“我失去过最爱的人和至亲,现在万分后悔,二叔希望……希望你珍惜。”
“他们确实做错了,可是,如果你也愿意原谅,那么就不要让这样的错误,惩罚你们一辈子。”
……
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廊芜。
照影投壁,松柏摇晃,带来婆娑的影。
沈宁宁迈着小脚,放轻步伐,悄悄地藏在了柱子后。
她探出半个小脑袋朝前观望。
阳光正好,所以谢肃之躺在躺椅上。
他身形颀长,腿上盖着锦被。
年近四十,却更显得他面如冠玉,侧影轮廓儒俊,薄唇鼻挺。
这会儿,他闭着眼睛,正在晒太阳。
散落的发,被风吹得偶尔摇晃,沈宁宁清楚地看见,藏在黑发下的银丝若隐若现。
她眼眶一下子红了。
管家庞叔,端着一碗调好黑色药汁过来。
“老爷,神医开的药您也得好好吃,光靠这个乌头和黑岐染,好似用处不大。”
“不吃也没什么,我这头发,是黑不回来了,若不是怕吓着宁宁,倒也无碍。”谢肃之语气清冷地说。
庞叔唉声叹气地劝:“哪儿能这么说呢,老爷,您连四十都未到啊。”
谢肃之不语,好一会,才道:“老庞,你的手劲今日怎么这么轻?”
背后久久无人回答,却好似有极轻的啜泣声。
谢肃之连忙睁开眼,扭头看去。
沈宁宁奶白的小脸,泪珠滚滚。
“爹爹……”她糯糯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