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咏唱声，虽然是从来没有听见过的语言，但是尹姆很清楚现在的玛丽是在施展和之前“魔王布武”、“正义所在”类似的招数。</p>

空间系的能力，尹姆大致也知道一些。虽然和玛丽这样的诡异状况有些区别，但是连续遭遇两次尹姆也算是摸清了一些规律，比如玛丽发动这方面能力之前必须要说一段没人听得懂的咒语。</p>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动手阻止玛丽。</p>

他的理智是这么告诉他的，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动手了。</p>

这股波动……这种气息……</p>

他的庞大躯体完全僵住，在大海中显得极为突兀。</p>

白色的光波拂过他的身体。</p>

……</p>

“不对……”</p>

他低声说道。</p>

不应该是这样的。</p>

白色的光芒在玛丽身上释放出来，路飞也愣愣地看着身边几乎快要变成光团的玛丽。</p>

不应该是这样的。</p>

尹姆忽然攥紧了手。</p>

正义。正义！正义？</p>

不应该是这样的。</p>

明明你的行为只是走在另一个极端上，和乔尹波尹那家伙有异曲同工的感觉。</p>

你的做法和思考方式本质上和我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某一个概念的狂信徒而已。</p>

为什么？</p>

这种温和、慈悲的感觉，这种带着空洞感的仁善和包容……</p>

这种如同夹杂着一丝海藻气味夜里温润的海风吹拂在脸颊上，掀起一缕发丝的感觉……</p>

怎么可能是你能释放出来的？</p>

八百年来，第二个释放出这样气息的人……</p>

尹姆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一种白朦盖在他的脑海里。</p>

“怎么可能是你？”</p>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气息……”</p>

“为什么会是你啊！？”</p>

尹姆忽然发狂般地嘶吼道，无比迅勐的一拳轰向玛丽。</p>

“固有结界·正义之所在·舍己成人。”</p>

最后一刻，玛丽总算是念完了整套的咒语。</p>

原本扩散出去澹澹的波纹忽然全部勐然收缩在玛丽身上，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后，玛丽和路飞的身影双双消失。</p>

不仅如此，艾斯、安、莉莉亚、两个半精灵的身体也跟着消失了。</p>

尹姆的拳头落了个空，直接砸在了大海里，瞬间掀起了数十米高的海啸。</p>

“……”</p>

“不应该是你，没有人应该和她一样……”</p>

尹姆的语气中首次出现了颤抖。</p>

愤怒导致的颤抖和愕然带来的一丝疑惑让尹姆的声音变得怪异。</p>

掩埋在岁月长河之下，那股漆黑的恨火在这一刻忽然开始燎烧尹姆的心脏。</p>

八百年来所经历的各种事情已经让他变得愈发冷漠。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p>

但此刻，那扎根在灵魂深处久违的气质忽然毫无征兆地在他面前出现，而且还是出现在他的敌人身上。</p>

原本坚不可摧不受任何言语扰动的意志在这一刻忽然开始破碎。</p>

那种和老师一样的气息……</p>

“不可能的，老师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敌人……”</p>

尹姆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明明自己一直想让克里斯蒂再生，来欣赏这个在他治下足以永恒的盛世。</p>

克里斯蒂死于她一直帮助、救赎的凡人之手，她不应该再抱有那样的慈悲。</p>

但是……万一呢？倘若万一她醒来后变成了自己的敌人呢？</p>

尹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或者说，他想过，但他刻意避开了这样的想法。</p>

如果现在的尹姆有表情，想必会是十分的狰狞。</p>

一个计划筹划了八百年，每当他感到疲惫的时候，他就会站到盘古城的最高点。</p>

他毕竟曾经是人，和天生的长生种不同。尹姆，偶尔也会感到疲惫。</p>

每一次夜风吹过自己脸颊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曾经的雪夜，就像是克里斯蒂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后支持着他的理想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