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古拉德想将手中的奴隶契约直接丢掉，带着风蚀之匙的手下们离开这里，大不了以后不来这片区域收取费用。艾伯特之家位于平民区和下沉区也即是俗称的贫民区之间，属于榨不出多少油水的地段。</p>

但古拉德没有，或者说不敢。昨晚那诞生于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一直就缠着他，一旦闭上眼睛就是妻子儿女如同波迪一般惨死，死状惨烈到甚至无法用言语说明，更令他不敢向任何人求助。</p>

或者说，一个小帮会的老大，能够向谁求助，去告诉别人说艾伯特之家的教士是一个恶魔？</p>

古拉德彻底理解到了墨诚所说的话，神的确在他挣扎求活的时候没有给予任何帮助，但神却能够在他享受幸福美满的时候，将他一切幸福的来源取走。</p>

“我……”</p>

似乎还想争辩，亦或者是讨价还价，但墨诚没有给予他更多的耐心，“古拉德，昨晚你就应该死了的，身躯被大卸八块，内脏被掏出来，甚至你的兄弟将会从你的后面捅进去填满。你的妻子儿女更会在你死亡之后，遭受无尽的凌辱和欺压。”</p>

圆形的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是我宽恕了你的罪孽，是我赦免了你家人的罪。”</p>

无形的重压沉重的压在古拉德肩膀上，空气如同铁一般沉重的令人难以呼吸，脊椎甚至被实质性的压力压弯。</p>

墨诚一步一步的靠近，每一步都仿佛大锤一般深深的砸在古拉德的心脏上，耳边传来的不再是人类的声音，那是某种猛兽的咆哮，又像是恶魔的呼号，教堂的大门遮挡住了日光，遮蔽的阴影唤醒了古拉德昨日那深刻的恐惧。</p>

“这样你还不满足，古拉德，你已经犯下贪婪之罪！”</p>

当能杀一个人却留他一命的时候，这叫饶命之恩，这样的恩情，自然需要对方化作虔诚的羔羊来回报。</p>

古拉德再也承受不住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匕首划破手指在契约上留下指印，五体投地双手向上捧着契约送到墨诚面前。</p>

“请赦免我的罪，吾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