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紫显然不想提及当初在她还是母鸡的时候,养鸡的那户人家。</p>
钱飞已经尴尬得不想问了,但是净草还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很好奇。”</p>
李木紫说:“那里不是我的家,我在成精化形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实际上,那一家人并不知道我是他们家的老母鸡变的,师父给他们的说法是,老母鸡成精以后远走高飞了,再也没有回来。我宁愿他们以后永远这样以为。”</p>
冯瑾也忍不住问:“为什么这样?你在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对你还是很好的吧?”</p>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对待亲生女儿甚至还不如灵霄殿一个修为低微的弟子对待家养的牲口或者家禽。</p>
李木紫叹了口气,说:“他们对我确实还是很好的,一直用好米好饭甚至蚕蛹养着我,始终也没有把我拿去炖汤宴客……”</p>
钱飞:“……”</p>
李木紫继续说:“……甚至在生活中遇到什么高兴的事,还会特意抱着我对我说一会话。家里的小孩也都学会了不要招惹我,看到我被欺负还会替我出头。可是……”</p>
冯瑾说:“可是?”</p>
李木紫的声音很轻很轻:“我下的每一个蛋,我生的一千多个孩子,都被他们拿走吃掉了。”</p>
钱飞与三女陷入了深深的沉默。</p>
这时候该说什么啊?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不好!</p>
谁想过理所当然的日常背后,伦理关系是如此地猎奇啊!</p>
且不说蒸蛋羹、蛋花汤与鸡蛋韭菜馅饺子的问题,光是看着一个十九岁的姑娘说自己生过一千多个孩子,这就已经十足惊悚了。</p>
净草捂着脸说:“当我没问,你不跟他们家相认是对的。”</p>
冯瑾用胳膊肘捅她腰眼:“你能不能再少说一句,就你长了一张嘴!”</p>
李木紫如此醉心于“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伦理思考,钱飞完全可以理解,但他不知道她以后什么时候能得出一个好的结论。</p>
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她可能还是有希望的。</p>
灵霄殿是一个充满理想主义的地方,而李木紫自身,考虑到刚才那只肥满小母鸡的模样,钱飞也觉得可能接近着某种理想主义的圣物。</p>
理想主义的圣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