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卜可平就意识到了，与其把“自然对数的底”计算到小数的一千多位，不如把简单的复利用在看得见的钱财之上。</p>

当天，他就与那小和尚一起去了刻骨寺，在那里出了家。</p>

因为是带艺投师，来自石英峰，所以他的算力在刻骨寺中算是相当出众的，寺内辩经大会之中屡屡语惊四座。</p>

在此必需说明的是，当初惠赢用来难倒了净草的“如梦幻泡影”的偈语，只不过是最为入门的经文。</p>

刻骨寺内真正的高水平辩经，那里云光掠影，有一半是精妙不可言的账目数字，考校的是算力。</p>

卜可平觉得自己的算力似乎在刻骨寺里仍然无用武之地。</p>

因为刻骨寺僧人所重视的另一半，是查知他人心中的弱点，配合巧言令色，将高利贷放给那人。</p>

几十年后，钱飞崛起的时候，刻骨寺僧人不愿与钱飞接触，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发现钱飞的心中并没有弱点。</p>

或者说，唯一的弱点“老子穿越的秘密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是刻骨寺僧人们所无法捉摸的。</p>

当时，卜可平是唯一一个愿意试着去向钱飞放贷的刻骨寺僧人。</p>

钱飞见到他才得知这个世界已经有比较发达的金融业存在，相见恨晚。</p>

钱飞没有答应借下高利贷，却兴奋地向卜可平介绍了许多其它的融资手段，譬如揽储、譬如发行股票、譬如期货套期对冲风险、譬如开办央行直接印钱……</p>

秉烛长谈的那一夜，卜可平的兴奋程度是钱飞的十倍。</p>

他在次日立刻返回寺里，宣布还俗。</p>

然后入职了钱飞的公司。</p>

钱飞任命他为副总，分管财务。</p>

当时钱飞还很中二，豪爽地对他说：“你为了搞钱不择手段的态度，我很欣赏。”</p>

那时的钱飞还没有想过，“不择手段”的做法之中，也会包括背叛自己。</p>

钱飞对工业的上心程度胜过金融游戏，一方面鼓捣蒸汽机可比算账要好玩多了，另一方面，他需要为自己的产业建立信用，所以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大规模借债融资。</p>

卜可平在钱飞手下仍然觉得憋闷，所以他最终也抛弃了钱飞。</p>

现在，卜可平才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每天在财富的海洋之中鼓动浪潮，而钱飞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掌心浪潮之中的一叶扁舟罢了。</p>

背叛钱飞后的两年多，是卜可平人生中最为舒畅的时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