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道盟,随着张纯一定下大的基调,道盟立刻动了起来,诸多擅长谋划的修士汇聚到一起,共同完善着这个计划,让其从设想走向现实,最终为其定名为裂土计划。 与此同时,在东南道边界,一只金鹰撕裂云海而来,其气势极强,赫然已经达到了上位妖王的层次,而其背上则站着一个身穿灰袍、手拿折扇,面容消瘦,留有八字胡须的中年文士。 “龙虎山,张纯一,不曾想这个时代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人物,也不知对我儒门来说是好是坏。” 眺望气象万千的东南道,洗镜心中有诸多感慨泛起。 其原本贫苦人家出身,父母兄弟皆因灾荒而亡,唯有他侥幸活了下来,后被一老夫子收养,开始读书、识字、明理,所幸他在这一方面颇有天赋,读书入骨,在老夫子的教导下顺利踏上了修行之路。 后来他才知道老夫子原来是儒门稷下学宫留在中土的暗子,而他则是老夫子选中的继任者,后来老夫子死后,他独自一人躬耕于山林,读书悟道,日子虽然过的平淡,但他却乐在其中。 直到天变将至,稷下学宫传来了新的命令,他才从隐居的山林中走出。 作为儒门四大学院之一,稷下学宫修的是入世之道,核心是一个礼字,讲究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想要获得大成就,入世是必不可少的一步,甚至这一脉的诞生本身就与人皇道有极大的关系。 为了践行心中的道和理,也为了完成学宫的任务,洗镜选中了宇文化作为支持者,本来这个选择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宇文化确实表现出了皇者之姿,不仅一统西南九州称王,还获得了皇天亲睐,未来可期,可没想到其竟然遇到了张纯一这种在世真仙般的人物,当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而这些年他在西南道建立学宫,传播学问,培养了不少读书种子,可终究时间太短,这些种子尚未长成参天大树,经不起风吹雨打。 作为儒门之人,他在中土实际上并没有太深的关系,之前之所以地位超然,只不过是因为依附宇文化而已。 在宇文化陨落之后,他立刻受到了反噬,其辛苦建立起的学宫,礼制,在旦夕之间崩塌,若非他自身实力不弱,且有人顾忌他儒门的身份,他自己恐怕都要死在之前的动乱之中。 “希望这一次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斩却心中所有的犹疑,放开自身气息,洗镜向龙虎山而去。 宇文化的死对他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之前的诸般努力尽皆化作乌有,但这也让他心中原本沉寂的某个念头再次活跃起来,于是他犹豫一二之后,只身来到了东南道。 若说天下谁人可以称皇,在他看来明面上优势最大的自然是中央道三王,其底蕴深厚,背后也有大势力支持,但最有潜力的却是异军突起的龙虎山,以龙虎山如今的威势,只要他们愿意,立刻就可以捧出一位强大的王者。 不过在来到龙虎山之后,看着眼前的气象,虽然早有准备,但洗镜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惊。 “当真是仙神居所,这烘炉之中恐怕有天地之力造化的一颗大丹存在!” 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洗镜并没有贸贸然的去窥视龙虎山的隐秘。 而在他耐心的等待了一段时间过后,他终于见到了张纯一,当然了,这并不是张纯一的本尊,而是无眠幻化而成。 “稷下学宫洗镜见过张宗主!” 双手交叠,一丝不苟,洗镜躬身行了一个儒礼。 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洗镜,张纯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若非他真的对儒门很感兴趣,他根本不会见洗镜。 “这就是文道修士吗?果真不同,其读书入骨,神魂中都萦绕着种种道理,这不是天地之理,而是读书人自己的理。” 洞察真实,张纯一若有所思。 感受到张纯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虽然是九劫阳神,但洗镜还是莫名的一寒,就好似自身已经被张纯一看透了一样。 “儒门的根基在蛮荒,距离中土甚远,没想到你们竟然也会插手争龙之事。” 收回目光,张纯一开口说道。 这一刻,洗镜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真正面对张纯一这位在世仙神,他感受到了宛如山海的压力。 “回张宗主,我儒门重教化,中土自第八纪元开始就因争龙之事争斗不休,至今不止,我儒门欲广施教化,传播礼制,让人人学礼,人人知礼,人人守礼,最终建立起一个和谐的礼制时代,让天下免去纷争。” “不过想要实现这一目标,力量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唯有一统的天下才是礼教兴盛的根本,所以我儒门才会选英才辅佐,助其登上人皇位。” 调整心态,不卑不亢,洗镜陈述着儒门或者说稷下学宫的理念。 看着这样的洗镜,张纯一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洗镜在他所遇到的人中修为并不是顶尖的,但其心性修为却是数一数二的,恐怕已经修成了明镜心。 “读书明理,明心见性,儒门的修行在心灵的锤炼上果真别有神异。” “只不过其以礼法教化万民的理念却出乎意料的契合人皇道,身上的枷锁易除,心灵上的枷锁却难解,礼固然有着相当大的积极意义,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可以帮助帝王稳固自己的统治。” 想到某种可能,张纯一的思绪不由发散开来。 儒门当初被赢帝逼得差点半路夭折,不得不远走蛮荒,现如今又以礼制为核心理念,契合人皇道,卷土重来,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 “洗镜,如果你来龙虎山是为了人皇之事,那恐怕你要失望了,龙虎山是仙道宗门,暂时并没有参与争龙的打算。” 对于洗镜的来意张纯一心知肚明,不过有所迟疑,他还是选择了拒绝,他对于儒门没有恶感,但也不想轻易和这样的势力搅合在一起。 闻言,洗镜目光微沉,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放弃。 “张宗主,我知道你这样的人矢志天仙大道,求得是一个长生道果,人皇之位固然诱人,但你也未必放在眼中,因为这并非你所求,可你是否知道自从第八纪元之后,我们头上这片天就变了,任何修士想要登仙都必须汇聚皇道大运才行,这才是中土众多势力漫长岁月以来从没人能逃脱争龙漩涡的根本原因,这条规矩当初或许还不稳固,有方法绕过,但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天规,毕竟漫长岁月的洗礼之下,我们头上这片天已经稳固。” 话语低沉,洗镜道出了一个古老的隐秘。 听到这话,张纯一的目光顿时一凝,有一股无形的威慑弥漫,天在这一刻好似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