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
喂!你少吃点啊!
那是和尚看我聪明送给我的!
别吃完啊!!
少年撩起长袍,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见小狐狸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碧绿的眼睛馋得要滴水,便问它:“你看什么?”
“嘤嘤。”
古遥自是不能人言。他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不仅修为全无,身外之物全部消失,连人话也不能说了。
他拼命地细声叫唤着。
别吃了是猪吗怎么吃这么多!啊!!
沈不容好像听懂了它在说什么。
好像是:“也分我一点吧,好不好?”
沈不容便撇下一小块寺里做的玉米糕,丢在雪地上。
古遥低头扫了一眼。
丢地上是看不起谁?
见状,少年若有所思,把地上那小块玉米糕捡起,放在石头上。
这小狐狸却还是老样子,看都不看,似不屑于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沈不容见他不吃,不再理会,提起食盒起身,返回庄子。
古遥马上飞奔着追上去,臧昀打猎回来,见到少主和今早被自己丢弃的小狐狸一道回家,心下惊诧不已:“少主,这……”
沈不容并未解释。
吉祥说:“少主让这狐狸睡柴房,是要养它的意思,天知道它吃的比我们三个人都多……!”
那小半桶的羊奶,是他们三个人的早膳。
臧昀见是沈不容有意要收留这小狐狸,拽住了吉祥:“罢了,一只刚出生的狐狸崽子能吃多少,昨儿它受了重伤,肚子饿了才偷吃的。你可听好,”最后这四个字,是对着地上那狐狸说的,“再偷吃一次,就真把你丢进荒山,自生自灭。”
“嗷……”那好吧……
说完,古遥怯怯地转头看向少年手上的食盒。
这分明是给自己的食物。
但这少年没有给他吃,而是放在木桌上,一旁,炭炉上的土锅里传来炖牛肉的清香,这是晚膳。
说起来,白天雪下得小,有阳光,并不如何冷。
现在雪尽管停了,可也日落西山了,月色下,猎猎的风吹在身上还真有些让人打哆嗦。
不过,今天靠近了少年一会儿,吸了一丁点灵气,虽说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身体变得暖和了些。
随后,古遥便躲回了柴房,用尾巴把自己团成小小一只,下巴支在大尾巴上,打了个哈欠。
用完膳,臧昀捡了几块碎骨头,碎肉,丢在破碗里,正准备去喂那只狐狸,就听沈不容放下碗筷,说:“那小东西不吃这些。”
“哎?”
“拿个干净的碗,倒点汤,夹几块肉,不要吃剩的碎骨头。”
臧昀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未反驳,拿了个干净的土碗,进柴房,把碗放在地上:“吃吧,热乎的汤。”
古遥看了他一眼,埋下头来嗅了嗅,似乎在分辨,这是不是吃剩的东西。
臧昀觉得好笑:“这么好的东西,你还闻来闻去的,可真挑嘴。少主专门吩咐我,拿一个干净的碗,给你把肉从骨头上剔了下来,觉得你小,怕你吃了卡喉咙。”
古遥闻言,眨巴一下眼睛,接着埋头在碗中,迅速把肉汤卷入口中,这汤的温度正正好,不烫也不凉,肉皮子用猛火炙烧过,牛肉炖得劲韧,没加佐料,保持了高原牛肉的原汁原味……
古遥那两三口就把碗舔干净的吃相,倒是把臧昀吓一跳,不过……畜生都是这样吧。更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在后头,似乎是觉得嘴角黏糊糊的难受,他看着小狐狸四处打量的目光,好似在找地方擦嘴。
他睡觉那块,铺了两块还算干净的破布。
古遥没在睡觉的垫子上擦嘴,径直走出去,在屋外廊下的积雪下,用细雪搓起了脸,一边搓一边打哆嗦,然后很快把脸清理干净,甩了甩尾巴,又回到柴房,把自己圈成一个小团子。
“机灵,还会洗脸。”臧昀赞叹一声,又拆开他身上的布,看了眼伤势,发现已经愈合了,便把布再次缠了回去,随即关上柴房木门。
天色彻底暗了。
阒寂无人的小院,古遥透过缝隙,又看见少年从地上捡起木枝,在练剑。
这次他凑在那最大的缝隙间,看得清晰,那少年不仅用木枝练习,还用黑布蒙住了眼睛,剑法看不出招式,似乎是随心而动,饶是不懂剑的古遥,也能瞧出动作之间蕴含的高深莫测的剑意。
好生蹊跷,会这种剑法的少年,怎窝藏在这样的地方。
观摩了不知多久,少年丢开木枝,摘了覆在眼睛上的黑布,古遥趁机从那不可思议的小缝隙里钻了出去,身体犹如液体般,变成一道闪电,就窜到少年脚下。
沈不容看着贴上来的小狐狸,看它仰着头望着自己,似乎很有倾诉欲。
见他想要跟自己进房,在房门口,沈不容就叫他:“小东西不许进来。”
古遥便止住脚步,安安静静地坐在门槛外,脑袋一伸,打算看看这房间里头是什么样的。
只可惜,还未看清晰,少年右手拿了一块玉米糕走出,思考着放在哪里,地上?兴许小狐狸不会吃,桌上?
还是地上吧。
他蹲下来,还未把糕点放在地上,那小狐狸就趁他不备,张口露出一嘴的尖牙,嗷呜一声从他手里夺走食物!那属于犬科动物的、带着粗粝感的柔软舌尖,卷过他指尖的残渣。
沈不容立刻收回手,眉心一蹙,把手在狐狸的背上擦了两下,旋即起身。
古遥仰着脑袋:“嗷,嗷嗷~嗷嗷!”
还有吗!再来点再来点。
那叫声独属于幼年期的狐狸,绵软似猫,没有一点攻击性,只有隐约露出的尖牙,释放了一星半点的凶性,让人意识到这并不是软糯的小猫咪。
沈不容一言不发地琢磨这聪慧的狐狸是什么意思。
他想,应当是:“谢谢主人的投喂,我好开心”吧。
——算这狐狸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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