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寂对那三个道童下不去手,可谁能保证他们回去什么也不说?容寂回头看一眼马背上坐着的小孩。
“师哥……”他喊了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冥思苦想着抹去记忆的法咒该怎么念,由于仍记得很是复杂,他如何也想不起来。
容寂也望着他,良久,把剑收回背上,对地上那三个小道童说:“此人被破天宫的护法所杀,有人问起,就这样答。”
容寂回到马上,带着他回平江府。
路途甚远,要骑大半天才能到,古遥打开了道士的钵,把这几只狐狸全部放了出去,叮嘱他们回去通知同族:“朝廷见狐就捉,你们务必要藏好。”
这些狐狸对他自是千恩万谢,感恩戴德。
“不必谢我,去吧。”
古遥觉得这钵能装这么多东西,算是个宝贝,就丢了笈框,把其他的东西一股脑全塞了进去。
回平江府的路上,容寂未免颠簸让他头晕,骑得很慢,突逢秋雨绵绵,容寂只能用衣衫身体替他遮雨,冒雨前行,暂且宿在官道旁的小客栈内。
客栈小,房间自然好不到哪去,床褥霉湿,被容寂卷起来丢在了地上,复而拆开他手上的布,看看他手上的伤,一日过去,水泡下去了,但小手手心还是发红,容寂默不作声地再给他上了一道药。
“明日我们回了平江府,应该不用练剑了吧?”古遥可怜地轻声发问。
“明日不练,等你手好了再练。”
“那我不要好了!”他刚要把手抽回去,就被容寂攥住,仔细包好,顿了顿,低声道:“是师哥错了。”
“嗯?”古遥仰头望着他,把他的意思理解为让自己练剑是他错了,心里一喜,不用练剑可太好了!
古遥板着小脸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不要担心,我的手不疼啦,明天就好了。”
“剑还是得练。”容寂看他小表情,怎么不知这小孩子心里想些什么,听窗外秋雨淅沥,天上的眉月弯弯,映照在地上,容寂抬手落在他的发顶,说:“小花,以后我不会放你独自一人了,无论做什么,你都得跟着我。”
古遥睁圆了眼。
什么?!
剑还是得练!
他不要!
“再多练习几日,习惯了就好,”容寂揉揉他的脑袋,又说,“今日若我杀了那几个小道童,你可会怕我?”
其实古遥方才就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气。
容寂身上已隐隐有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业”的气味。古遥知晓他在山上必定是屠了不少人,如果因为一个人作恶造业,自己就应该全盘否定他吗,若是不相干之人,这般杀生行为,古遥或许会认为那是恶,要下地狱道。
可他和容寂朝夕相处,心早就偏了。
人心真是奇怪。
古遥歪头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不怕。
容寂心底松动了,薄唇抿直,只有眼里流露出柔和来:“是你兽性未泯。”
今日万仍崖上,有多少人跪下来求他,怕他,看他的眼神犹如修罗,惧怕他却不得不服从。他却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感觉已然见过许多类似之事。
古遥还是摇头:“不,我不是兽性未泯,正因我变得像人了,应如是住,降伏其心,我才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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