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男人还是女人。”
容寂用洁白的手指握住灰泥,慢慢捏出躯干,胳膊,四肢。
造化塔:“我想雌雄同体!”他们器灵没有性别,它当过女人,也当过男人,觉得体验都不错。
容寂扫了它一眼,冷声:“选一个。”
造化塔蹲下来,思考了许久,在容寂为他捏出重要器官时,它抬手制止住:“我不要那物,我要做女人!”
容寂为她捏体时,造化塔就去看了看那狐狸,也是一只赤狐,她那虚影围着转了转,那狐狸怕生,很紧张地躲藏起来。
“容不故。”她顶着隋忍的模样,飘回容寂身边,“这不是你的那只。”
“我知晓。”容寂将泥人捏好。她说:“还不够好看,你把我捏好看些,要天底下最好看的脸。”
容寂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一个模样,手指微微捏出少年的脸来,他对着这泥人脸怔愣,倏地反应过来,一拇指下去,将那捏好的脑袋按扁。
“……你干嘛这么对人家的脸!”
容寂并不答话,重新为她捏了一张,在人间界里,他见过许多人,最好看的人是什么模样,他没有别的答案,因为想不起旁人的长相。
容寂随手给她捏了一个凑合的,丢开:“就这样吧,拿着滚。”
造化塔一撇嘴,俯身慢慢钻进泥塑,这融合需要一定时间,三辰殿殿外不分日夜,始终是白日,殿内则始终漆黑如夜。
过了许久,造化塔终于站起来了,摸了摸自己的脸,胳膊,腿,她有实体啦!好不好看?她掏出一铜镜,揽境自照,看见镜中那眉心的第三只眼,哇地一声就哭了。
容不故,你眼里的好看,就是这样?!
她悲伤地啜泣了好久,骂了又骂,蹲在地上捡起大造化丹吃了。
这重塑经脉的过程,也需要些时日,待她重新醒来,约莫是过去了半月。
她不知容寂去了何处,找了一阵,方才看见他站在枫林中,布了一阵,将那普通的赤狐困于阵中,然后走了进去。
造化塔看见容寂弯腰,去看那赤狐,赤狐怕人,躲藏着爬上树。
容寂抬手,看着树枝,面容平静,眼神却极深,好似在观察。
过不久,他也没碰那赤狐,便抬步背手出来了,脸色是说不出的阴沉。
这不是他要的狐狸,他想发怒,可也没有伤害那赤狐,袖袍一挥,本来下山去买了些吃食,准备送上玉屑山脉的隋忍,怀中忽然多出一物,像是从天而降。
嗯???
隋忍疑惑,低头一瞧,竟是一只狐狸……
这狐狸他认得,红皮毛、黑眼睛。
他于一月前,奉命带去给宗主的那只赤狐,莫名其妙地从天而降了……这、这应该是,宗主的手笔?
此前天天让自己送吃的喂养,怎又突然不要了?
隋忍心中不解,更是惶恐。提着打包的烧鸡便火速返回宗门,怀中抱着赤狐,急匆匆地上了玉屑山脉,三辰殿阵法外,他通报道:“弟子隋忍,见过尊上,尊上,弟子冒昧打扰,不知这赤狐可是尊上……”
“送与你了。”
“这……”隋忍睁大眼睛,犹豫了下,忙点头称是,“那尊上,这烧鸡……”他话音未落,里头倏地传来宗主那不似寻常的声音,冰冷中含着怒意:“谁让你买烧鸡的?”
“是……”他分明站在阵法外,却能感觉到那恐怖的威压,让他立刻扑通跪地,五脏内附都挤在了一起,痛苦地汗如雨下地道:“是弟子自作主张,烧鸡是弟子下山时,酒楼小二推荐的,弟子不知宗主忌讳,是弟子的错!弟子这就销毁!”说罢,他抬手要将包在黄色油纸里的美食烧了,那烧鸡就不见了。
威压也不见了。
他呆住,不知所措。
“滚。”
隋忍落荒而逃。
真不是人伺候的,这阴晴不定的,宗主果然还是老样子。
而殿内的容寂,却拆开了油纸,他除了在人间界里吃过东西,在这现世内,是从来不吃的。
他不需要吃东西。
油纸包着一只黄澄澄的鸡,鸡皮卤得油光水滑,勾人馋虫。
容寂只是盯着那鸡,好似要把它盯出花来,然后又突然生气了,拂袖一挥。
正在跑路回怒剑峰的隋忍,脸上突然被一油腻的香喷喷物什砸中,把他砸懵了。
这??
“你现在像人了,我的人间界滋味不错吧。”造化塔靠在檐下道,“容不故,你动情了。”
似乎是因为拥有了实体,还有了第三只眼,那第三只眼,恰能看见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容寂的脸色却更沉了,冰冷犹如一尊石像,古井似的目光瞥过她,拂袖走出大殿,从她身旁经过,嗤道:“幻境罢了。若动情,无需你言,天道自会处置我。”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一片浓重乌云飘到了望霄宗上空,隐约可见其间恐怖银蛇电闪。
“容不故!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大笑,“……你遭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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