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被房间内的窸窣声响吵醒,头疼欲裂的陆景桓从酒店的床上爬起来。 努力睁眼,旁边梳妆台上端坐着一位女人,一丝不苟地化着妆。 “今晚又有局?”陆景桓挑眉,“够拼的啊……” 女人娴熟地用两支口红涂抹嘴唇,给靓丽的妆容画龙点睛。 “啵——”最后一笔抹上,上下唇碰在一起,将口红晕开。 她扭过头来,朝陆景桓眨巴眨巴眼睛,眉目里盛满一江春水,“好看吗,桓哥?” 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扑面而来。 如果PO到网上,至少也是点赞破百万的现象级红人。 美景尽收眼底的陆景桓却百无聊赖,一张脸上写满了疲倦。 “好看。”敷衍至极。 悻悻然收回营业笑容,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里透着股酸味儿,“不拼怎么能行,我们又不像桓哥,凭一身本事就能在圈里吃得开。 “我们能依靠的,可不就只有这一张脸嘛……” 酸溜溜的话陆景桓听得厌烦。 “这圈子里缺好看的人吗,缺的是有脑子不会嘴剑的人。”陆景桓笑容和煦,话却阴冷。 “化完了吗?请离开我的房间,我这人喜欢清静。” 让女人收拾滚蛋,目光黯淡的陆景桓整个人像是一潭死水。 电话响了三遍,被他一一按停。 直到第四次,看清楚来电姓名,这才不情愿地把手机放到耳边。倦怠的脸上无缝切换出笑容,声音热情又亲切,“喂,凡哥,今天又打算去哪嗨?” “保密性绝佳的私人会所,来的全是大人物。”电话那头聒噪不停。 “这种局,全是天菜啊桓哥,也就跟你关系铁,我才叫你!” 陆景桓眼底全是倦怠,脸上全是微笑,商业性的热情表现出十成十,“地址先发我,随后就到。” 效率挂断电话,走到淋浴间,陆景桓在花洒下把水温调到最底,妄图驱散骨子里的疲惫。 2017年那个夏天,他从地下走到地上,把小众音乐引爆内娱,从圈子里无人问津的小透明一步步加冕,荣登王者桂冠。 为了赢,他戴上面具,在镜头前逞凶斗狠,只是为了符合大众心目中的地下音乐刻板印象。 为了赢,他卑躬屈膝,把自尊吞咽进胃里,用谄媚和虚假的歌词,违心写下一首首自己看不上的垃圾。 从饭都吃不饱,一边在便利店兼职一边坚持梦想,到挤进大众视野,肆虐各大音乐节和隆重音乐盛典,他的人生经历跃迁,大落又大起。 而最初,他参赛的目的,仅仅只是蹭几天节目组盒饭,到综艺现场见见世面,给自己想买的设备攒点钱而已。 他终于踏入自己梦寐以求的圈子,却也在圈子里迅速沉沦,早早丧失对音乐的初心。 这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大舞台,只是座吃人不吐皮的绞肉机。再耀眼的金身,在这里也一碰就碎。 声色犬马的生活,不过是金玉其外,他早已对一切麻木。 一切在不可避免中,势必走向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