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那链子这么些年了,从来都没有断过。” “厂里这种吊链很多,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条断过。” “今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断了,好巧不巧的,砸中了东旭,谁也没有想到啊。” “一般这种链子,都是厂里八级工亲自安装的,以八级工的技术,是不太可能出现问题的。” “本来今天八号车间,就因为机器问题停止了,所有人都没有来上班,都是喊来其他车间的人过来帮忙修下机器。” “这东旭进来时也好好的,走到那链子下面之时,就莫名的,突然的,意外的,断了。” “就事也太巧了,巧的很不真实了,可是就是这样子发生了,你说说,这谁能想到。” “身为车间主任,眼看着一个年轻鲜活的同志,在我面前,被砸的下半身都血肉模糊了,我也十分惋惜,万分心疼。” “老天保佑,希望东旭能吉人有天相,能逢凶化吉。” “不管无论如何,我先代表厂里,向你们两位鞠躬致歉。” 那八号车间主任,说着直接冲秦淮茹贾张氏深深弯腰,鞠了个躬。 看得出来,这八号车间主任,对于这突发事件,也是十分的悲痛,对于贾东旭的突然出事,也是万分惋惜。 然而,面对八号车间主任的道歉,秦淮茹贾张氏,一点反应都没有。 此时两人已经被吓的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午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在就命悬一线,这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莫大的打击。 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医生探出头来。 现场所有人,都朝医生看了过去。 医生停顿了一秒,还是开口说道: “贾东旭家属在吗?” “麻烦过来签下病通知书。” 听到这个消息后,秦淮茹的脑袋嗡一下子。 接下来她是怎么走进抢救室的,又是怎么签下那通知书的,她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过了一会儿,医生又说: “亲属都在吗?有什么想说的,有什么要交代的,快点向病人说。” “好好的,与病人道别……” 贾张氏趴在贾东旭身上,一边晃着身子,一边大哭大叫的喊着贾东旭:“东旭快起来!快起来啊!咱家里可全指望着你啊,你要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你还没有给娘养老送钟呢,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而秦淮茹则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落泪。 又过了一会儿,医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位阿姨,不要再晃病人了,你这样只会加快病人的离去。” “我看病人有话要说,你们快去听听吧……” 贾张氏安静下来,秦淮茹也回过神来。 这时,贾东旭微张着嘴巴,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笑……” “他在笑……” “他在笑……” “他在看着我,笑……笑……笑……” 说完最后一个笑时,贾东旭眼睛一瞪,悬在空中的手,放了下来,然后整个人长长吐了口气,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瞬间瘪了一些,接着就彻底的静止了。 贾东旭,死了! 带着一个所有人都听不懂的遗言,死了。 年纪轻轻,就这样的突然意外离去。 连在一旁看着的车间主任,忍不住的抹眼泪。 一起把把贾东旭抬上车的工友和保卫科的同志们,也都神情木然。 好好的一个人,刚才还一蹦一跳的一个人,就这一会儿功夫,说没,就没了。 见证过这个事件的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论贾东旭这个人的好与坏,此刻,他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了。 …… 流干了泪后,秦淮茹和贾张氏,才回过神来,想起了刚才贾东旭临死前说的话。 “妈!刚才东旭说的他在笑,他在笑,到底是什么意思?”秦淮茹问了一句。 “我哪知道啊,是不是刚才,你在笑?东旭是说你?”贾张氏突然瞪大眼睛,来了一嘴。 一听这话,秦淮茹整个人都惊呆了。 秦淮茹的眼睛都哭肿了,几度快要昏厥过去,明眼人也知道,她不会笑的。 虽说秦淮茹精明自私了一些,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件,现在的秦淮茹,在贾东旭没有死亡之前,性格还没有大变样,还是有一点单纯的,死了男人哭,这种事情,莫说是秦淮茹,任何一个正常女人,也干不出来这种事吧? 而现在,贾张氏却直接血口喷人,说秦淮茹在笑! 秦淮茹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当即质问道: “我笑什么?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笑?” “我男人死了,我有什么好笑的?嗯?” 贾张氏也怒了:“你没笑就没笑,冲我大吼小叫的干什么?” “你是死了男人,可我是死了儿子。” “你伤心两天,假装挤出几滴眼泪,过一段时间,你又可以去找下一家。” “而我,就这一个儿子!我比你伤心!” 秦淮茹更加的恼了:“妈!我没有说你不比我伤心!东旭死了咱们都无法接受,可是你总针对我干什么?什么叫假装挤出几滴眼泪?什么叫过几天去找下一家?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贾张氏嘴一歪:“我针对你什么了?我只是说了实话,你敢说你这一辈子,从现在到死,再也不找男人了吗?你不敢说吧?还有,今天是你,把东旭放出来的,你不把东旭放出来,他也不会跑去轧钢厂,他不去轧钢厂,也不会出事……” 秦淮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今天会出这个事吗?我知道厂里会出意外吗?” 贾张氏咆哮道:“你不知道,可是你就是这么干了,然后东旭就死了,反正这个事,你逃不了干系,你记住秦淮茹,你欠我们贾家一辈子!你这一辈子,都欠我们贾家的!你永远别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门!” 这贾张氏,明着暗着,就把贾东旭的死,往秦淮茹身上引。 秦淮茹哪里受得了这个罪责,她是放了东旭,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 当即站起身来,气的一喘一喘的,怒视着贾张氏! “怎么?你这么恶狠狠的瞪着我?是要跟我这个当婆婆的打架吗?” 贾张氏也不是瓤茬,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当即就跳脚大骂: “我早就看出来了秦淮茹!” “你平日里装的贤惠温柔,都是假的!” “亏我跟东旭说,东旭还护着你,现在东旭还没凉透,你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你安的什么心,啊?” 贾张氏的话,犹如数把利剑,直刺秦淮茹的全身。 装的?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两句话,把秦淮茹之前对这个家的感情,全部说成虚假的。 这么大的污名,秦淮茹无法接受! 本就伤心过度,此刻气急攻心,秦淮如头一晕,身子歪了下去。 “扑通!”一声! 秦淮茹的身体砸在离贾东旭病床不到三米远的地板上,荡起医院内细微的灰尘。 “呵,又开始装病了?”贾张氏嘴一撇,说道:“我看你是心虚了……” “别说了!”突然一个医生大叫一声:“人都晕倒了,你还在那里说呢?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再大声喧哗,就请你出去!” 说着,那医生大叫着:“快来人,有个孕妇晕倒了,马上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