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燨终于知道,历史上朱高煦是如何被他爹坑死的了。 朱高燨三兄弟则跟着朱棣和道衍去了东书房。 这地方,自从朱允炆登上了皇位,朱棣无心再管兄弟几个,朱高燨就再也没来了。此时此刻,他真是后悔,帮爹也不能太尽心尽力了,明显朱棣是觉得这仗赢来得太容易了,这才有了心思管他读不读书。 “你也不能不读书,不能和你二哥一样。” 朱高煦一脸与有荣焉,能够被自己爹用来当反面教材,也是好事啊,至少被点到名了! 朱高燨瞅了一眼二师兄一样的二哥,真是耻于与之为伍,他反驳道,“爹,不读书是好事,负心多是读书人,书读多了,心思多,薄情寡义也多。” 朱棣刚刚吃完红薯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朱高燨这话给破坏了,他沉着脸,猛地一拍桌子,“读书这件事,爹说了算,你年纪还小,正是读书的时候。” 行,不就是拜道衍为师吗?读书都不是重要的,拜道衍为师,把师徒名分定下来才是关键。 他被他爹给卖了。 道衍见朱高燨不挣扎了,很高兴,他坐在上首,让三个王子给他恭恭敬敬地磕了头,他欢喜了,朱棣也快乐了。 重新坐定了,朱棣以家长的名义说了几句客套话,“以后这三个小子就交给先生了,先生要多费心思。” 道衍看着朱高燨,如同看私生子一样,摸着胡须,笑眯眯,“以后是老衲的徒弟了,老衲自然要多费心思,这些话,王爷就不必多说了。” 朱高燨挪了挪屁股,“大和尚,啊,不,老师,徒儿有个问题想请教老师。” 朱棣正要起身,又把屁股落在了椅子上,明显是想听一听,他这儿子有什么问题,而道衍有什么高见? “你说!” “大和尚,元末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你说为何独独我皇爷爷坐了江山?“朱高燨笑嘻嘻地问道,“大和尚,你若是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真心诚意拜你为师,将来你说让我继承你的衣钵都没有问题,可若是说不出来……” 他朝朱棣看了一眼,“你也不过是借我爹的势,逼我拜你为师而已。” 算不得什么本事。 道衍哈哈一笑,看了朱棣一眼,道,“四王子,这个问题,太祖皇帝自己就说过答案,于老衲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太祖皇帝雄才大略,料敌制胜,戡定祸乱,以有中原,此谓‘天道后起着胜’。” 天意是没错,天子天子,上天之子嘛! 朱高燨瞪大眼睛看着道衍,“大和尚,这是你的真心话?你确定这就是标准答案?” 道衍“哦”了一声,非常好奇地问,“不知于四王子看来,标准答案是什么?” “今天这里都没有外人,太祖皇帝他老人家已经去地下当他的皇上去了,我爹已经起事,再无退路可走。我们坐在这里,讨论一下我皇爷爷之所以能得天下的原因,以往昔鉴今朝,大和尚,你说我皇爷爷为何能得天下?” 道衍不得不认真以待了,他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被十二岁的孩子问倒的时候。 他完全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天意”,但显然,这个孩子不容易被糊弄。 他思索良久,问道,“正如太祖皇帝所说,‘士诚恃富,友谅恃强,朕独无所恃’?” 当年,朱元璋起事,张士诚和陈友谅的确是他登顶路上的两只拦路虎。 朱高燨摇摇头,“这一切都对,大和尚,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但这都是主观原因,而不是客观原因。” “何为客观原因?” “我们知道,每一任帝王,都是上天的选择,而没有坐上那把龙椅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上天的最终选择是什么?只是,等那位帝王坐上了皇位,我们再回头看,才明白,原来天意如此,玄而又玄。” 朱高燨清了清嗓子,“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元末,元朝为何葬送了江山。中原自古以来,国祚这么短的,还真是没几个,首先是秦朝,二世而亡,接着是隋朝,三十八年而终。每一个王朝末世,我们都能用四个字来总结其终结的原因,那就是‘横征暴敛’。元朝,我皇爷爷曾经也评价过,说了一个观点就是‘元以宽失天下’,而于小子看来,元却是反其道而行。” 道衍似乎忘了眼前夸夸其谈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了,他点点头,“那四王子说一说,这个‘宽’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四王子不认可太祖皇帝的‘宽仁’之意?” “我皇爷爷的话自然是有道理。”朱高燨不上他的当,“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且只说我的观点。反其道而行有两点,一是南方养马。众所周知,在今日的大明,昔日的元朝疆土之上,最适合养马的地方是西部和北部,马喜凉,干燥的气候;而南方潮热,无水草。元朝却在淮西建了马场。” 淮西乃是龙兴之地。 “元朝以马开天下,以马终天下,何尝不是天意!”朱高燨道,“当日,与我皇爷爷一起争霸的人是张士诚和陈友谅,他们三人均是南方人,一起起兵反元,希图恢复我汉家江山。陈友谅为渔家子,少时读书,略通文义,闲习武艺,膂力过人,一句话,算是文武双全之辈。” “至于张士诚乃是淮东人,与我皇爷爷一个淮河头,一个淮河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淮河水……” “好好说话!”朱棣听得正起劲,猛然听到这小子越说越离谱,气得眉头直跳。太祖皇帝虽养了二十多个儿子,只把朱标当亲儿子,可那也是他爹啊!那能被这小子这么埋汰? 朱高燨忙言归正传,“当然,元人也不傻,他们之所以在南方养马,也是为了防备南人叛乱,他们好随时灭火。之所以选择了淮西,那是因为,这里是整个南方具备养马条件的唯一之所,靠近北边,凉爽;靠山,大别山以东;有盐,两淮产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