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必要的杀鸡儆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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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庙相隔五条大街的城隍庙前,有一座高高的戏台,破败中却已逐渐显出新的辉煌来。
  戏台四角已经挂上十二盏灯笼。
  台下,足够开阔的空地,每户各派出一个代表陆续汇集到这里,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着,都在好奇知府大人要讲些什么。
  戏台周围,也挺立着不少兵士,但其中几个却看上去颇为怪异,尽皆把头盔都摘了,气喘吁吁的满头直冒汗。
  非但如此,他们更是乱糟糟的头发间沾着几个鸡毛,或是灰头土脸的还多了一两道抓痕。
  这几人可是在朱棪的吩咐下,刚刚费了老大劲,才把之前杨宪买来打鸣的那只大公鸡给抓住的。
  据说,杨知府准备宰了这只鸡,与百姓歃血起誓,至于内容是什么,他们多少有些猜测,却尚不明了。
  没有让大家等太久,朱棪、常清雪,还有杨宪、鲁明义联袂登台,他们都是一副粗麻布衣打扮。
  鲁明义双手还捧着那只大公鸡。
  在一片如潮的掌声中,杨宪与朱棪略交流了下眼色,而后走到最前头,开始讲话。
  “……本府心里一直有个三年规划!今年农田必须半数复耕,明年必须全面复耕,第三年收成要恢复到往常年景。”
  此话一出,台下百姓、兵士纷纷哗然变色。
  “听见没有?好一番雄心壮志啊!”
  “可大人呐!这太不现实了……”
  “回来的人,还不到两成,怎么可能办到?”
  “有的家里只剩孤寡老人,有田也没法种!”
  杨宪顿时委屈至极的举起双手虚按:“稍安勿躁!乡亲们。请听本府好好说,这种规划,表面上看确实难度不小……”
  “但我与吴王殿下商量之下,都认为还是可行的。只要我们也亲力亲为,把手下的兵士、官吏调动起来,今年的目标是不成问题的!”
  百姓们听了,跟着恍然大悟,大家这几天不是没有见识过那三百兵士的本事,知道他们是提上兵器能打仗、下了地也能干活的能手。
  毫不夸张的说,都是一个能顶三个使的农民子弟兵。
  可紧接着,百姓们又无法掩饰自己的担心,大家不知道这农田若是军民配合,种着种着到最后,会不会变成不属于自己的了。
  毕竟元廷以前,那些地主、富户,就是想方设法把他们变成雇农的。
  天知道这新朝大明,能与民为善多久呐!
  杨宪自然看出台下百姓的忧虑,他吞吞口水,连忙表态道:“请乡亲们放心!本府今天站在这里,就是要与大伙做个约定……”
  “只要本府在扬州任上,就不会剥夺你们农田乃至房屋的任何权益的。本府也不会给你们加任何税,大家放心把田种好就是。”
  然而,话才说完,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没什么力度,因为百姓们都把目光投向身后那个,更能代表大明朝新主的人。
  朱棪很无奈,他明明只是来旁观杨宪激情演讲的,没想出这个风光。
  但现在看来,实力、背景都不允许他这么默默无闻。
  他只得也站出来,懒洋洋的说:“其实,不用我说,全天下人都清楚,我爹、当今的皇帝陛下,小时候是放牛娃……”
  “还当过乞丐、做过和尚,种田这事儿更不用说。本王也曾在西北垦过荒,吃过野菜咽过糠。我爷们几个……”
  “是最见不得田种着种着,就都变成地主、富户的了!所以,只要本王在扬州一天,谁敢欺负你们,我就让他关猪圈吃潲水。”
  杨宪闻言,刹时瞪大眼睛,浑身也一激灵。
  台下百姓却以为,这是他和吴王殿下事先排好的一个表演,都随之发出欢快的笑声。
  现在气氛迅速缓和下来,杨宪继续高声道:“扬州所需稻种、农具,耕牛均已到位。归乡的百姓却还远远达不到标准。所以……”
  “吴王殿下与我,还有各级官员、兵士,当为民之表率。从即日起,都必须下地耕种,无论官阶高低,每人都要跟百姓认领两亩田……”
  “从开耕到收割都得与百姓配合,亲力亲为,不许雇无关人员。如到秋收,无甚收获,该员当以渎职论处!”
  台下又激起一阵窃窃私语,百姓们自是感激的,兵士们也未曾觉得有什么。
  可那些返回原籍,又因本就在衙门当差而被重新启用的官吏们,可就有怨言了。
  “啊!怎么我们也要干农活了?”
  “府尊大人这也太乱来了吧……”
  “自古以来,就没有这道理的!”
  有的人甚至在猜测,这大概是小吴王出的主意。
  杨宪却不管非议,沉声道:“列位同僚啊!今后三年,特别是今明两年,是我们最艰难、也最关键的时刻。容不得半点畏缩……”
  “如果哪一位觉得不合理,那就自己扒掉这层皮回家去。本府不会开罪于你们!但我会剥夺你们功名或这承袭的职位,停发俸银米面。”
  官吏们更惊惶地相互打望。
  这些人之所以返乡,承袭原有的职位,就是认为比百姓们更有利可图。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忍不住抗议的怪叫道:“真爱说笑!既然动不动就要撤职,你们干嘛还把我们召回来?耍着好玩不是……”
  “我看是你有眼无珠吧。本府告示上明明白白写着,是召回百姓复耕,重兴扬州。哪一条写了,要召回旧吏了!”
  杨宪也冷哼声讥讽道:“本府是看在你们原属扬州的一份子、人地两熟,又正值用人之际,才重新启用你们的。”
  叫嚣的官吏浑身一震,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觉着本身是在自取其辱。
  好半天,他才憋出话来,道:“那老子不干了!从哪来回哪去,这总成了吧。但你们必须留着我爷爷狱卒的职位!”
  这官吏说着,就边脱制式衣帽,转身便欲走。
  “吕江、吕河……”
  朱棪哪会跟他客气,立马断喝出声。
  “在!”
  “把这犯上作乱的鸟人,给本王吊到那旗杆上!”
  朱棪看向戏台右前方,那一支足有六米高的石座大旗杆。
  此时,杆上正有一面随风摇曳的大明旗帜,猎猎作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