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不由惨笑一声:“父皇,难道您还信不过自己的儿子吗?”
朱元璋这个气,我是为了谁?
有的时候,朱元璋也拿这个儿子无可奈何。
朱标总觉得自己的老子薄恩寡义,而且杀人如麻,如今甚至连亲生儿子都信不过了。
可其实朱元璋是为了朱标考虑,朱元璋才不怕朱楩敢造自己的反,但是朱元璋怕朱楩造朱标的反啊。
“先不提他那些事,你再看看这个,”朱元璋不想和朱标继续争吵,又拿出一封密折,本来想丢过去的。
可是朱元璋斜眼看了眼朱标面色惨白的样子,叹了口气的说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老子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坐下。”
说着,朱元璋甚至自己站起身让出位置,让朱标过来坐下。
朱标哪敢僭越,连连拒绝。
朱元璋无奈,只得让一个小太监送来一张马扎,朱标这才终于坐下。
朱元璋还亲自把那封秘折送到朱标手中。
朱标打开一看,发现上面详细记载了朱楩最近所做的每一件事。
由于沐英之前上奏了捷报,但是沐英也不知道朱楩追击讨伐刀干猛之后的事,于是这里面从朱楩率大军追杀刀干猛开始,一直到朱楩回到大理,乃至他率领王福在内五千护卫要巡查云南各地为止。
甚至就连朱楩在永昌府时,遇到了张三丰与沈万三的事,也被记录在内。
不过因为朱楩当时就有小心,所以关于朱楩和张三丰的谈话内容,却是没有被人知道。
否则若是关于五龙同朝二龙戏珠的预言被朱元璋知道,那他就不是暴跳如雷这么简单了,而是该火速派出八百里加急的传召,让朱楩入京了。
朱标仔细看着秘折里的内容,和朱元璋的反应却完全相反,不但一点没有着急或者担忧,反而露出欣慰且赞许的笑容。
“十八弟干得好,干得好啊,父皇,”朱标一脸激动的抬起头,看向朱元璋,说道:“我终于知道十八弟提到的改土归流是何用意了。”
让俄陶留在盈江当知县,他就无法回景东继续做土司官了,而且俄陶离开了自己原来的属地与部落,盈江毕竟不是他的本部,他也无法兴风作浪。
毕竟俄陶是忠于大明的土司,本来朱楩不好处置他的,毕竟朱楩肯定不想让他回去继续当土司官,那还怎么改土归流。
然后是朱楩的许多动作,也被详细记载了下来。
甚至包括朱楩当初在永昌府恢复府制时说过的话,他要彻底撤裁那些土司,到时候朝廷就能彻底掌管云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云南每一个土司都有自己的自治权,那特么简直就像是租界。
朱标在激动。
朱元璋也一样在激动,见朱标满口都是对朱楩的赞赏,忍不住怒道:“你再好好看看。那小子用自己的钱犒赏全军,此一战之后,云南从上到下的大小官兵,已经都是他的私兵了。”
“而且他还要外出巡查,他巡个屁,当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他是要去彻底收降之前那二十万土人降军的。”
“如今连沐英都对他赞不绝口推崇备至,还要离开云南回京师复命。到那时谁还管得了他?整个云南都是他说的算了,他成了真正的云南王了啊。”
朱元璋一说到这个就来气,朱楩前后去云南不到半年,就一下子成了一方诸侯,连自己想到朱楩现如今的势力,都觉得心头震动。
这小子隐藏的太深了,手段也太高了。
若是让他在云南彻底站稳脚步,只需发展三年,他能卷起百万雄兵。
再看看朱标人畜无害的样子,他能挡得住这个十八弟的造反吗?
他不能,朱标怎么可能争得过这些上过战场厮杀的兄弟。
不行,绝不能再让他有机会成长下去了。
深吸口气,朱元璋说出自己的打算:“所以我打算,等过完年让朱楩去岷山就藩。”
朱标一愣,改藩地?
“可是十八弟不但无过反而有天大功劳,父皇,您怎么能无缘无故改封地呢?”朱标惊呼一声。
“他本来就是岷王嘛,”朱元璋也知道自己心虚,如今还很庆幸,幸好朱楩的封号是岷王,而不是云南王。
如此一来,还可以用封号的事做借口嘛。
朱标都无语了,你最初想啥呢?派十二岁的十八弟去云南的时候,就不想他是岷王了?
朱标最初还以为朱元璋是想让沐英照顾这位幼弟,如今算是明白了,朱楩去云南本来是去节制沐英的。
朱元璋连亲儿子都怀疑,何况是养子。
但是眼看朱楩的威胁越来越大,就有转头想对付自己的儿子了。
朱标的眼中满是失望。
若是生在帝王之家需要面对的就是同室操戈,乃至父子间隙,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朱标只觉得心口憋闷,不由自主的就想咳嗽,可一开口却‘哇’的喷出一口血。
朱元璋瞪大双眼,惊骇的怒喝道:“传太医。”
朱标再次倒下了,本来他的病就没好,又因为太子公务繁重,毕竟朱元璋撤掉了中书省与宰相,又想尽快完成过度,所以国政的事已经渐渐由朱标接手了。
这也导致朱标过度劳累,再加上朱标心思细腻,种种原因凑到一起,竟让朱标的病情加剧,彻底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