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之前那十一寨一起行军的场面有多乱就能理解了。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壮汉竟然还懂得汉语。
毕竟沐英镇守云南已经有十年了,而且这些年里陆续有百万汉家百姓入滇,潜移默化下,也有许多汉家文化影响着土民们。
比如木邱就熟读汉家书籍,连那居里屋都懂汉语。
朱楩一想,这汉子的建议倒也没错,万一侬贞祐看破了计划,被他将计就计闯入城内可就不好了。
“那你的意思呢?”朱楩没有小瞧这个汉子的意思,反而礼贤下士询问他的想法。
那汉子受宠若惊的说道:“殿下,不如这样,我们只假扮两三位寨主,然后以寨子之间不和为借口,去找侬贞祐假意投降,骗他趁夜入城帮忙消灭其他寨主。这样应该就可信多了。”
“好小子,够机敏,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了,该如何设计整个计划,都由你来定夺,事成之后本王有尚,”朱楩当下做出决定,既然用人不疑,索性就让他自己完成整个诱骗的过程与计划。
“是,小人阿琼遵命,”那汉子原来叫阿琼。
(这一段特意搜了一下,主要是不了解彝族姓氏风俗。后来发现了‘彝族原无汉姓,实行在氏族图腾徽号下的父子联名制。到明代初期,一些彝族土官为承袭方便,始以“阿”“者”“自”“李”等为姓’的记载。也不知道对不对。不对的话我改。)
接着朱楩就果真不再询问此事,而是招呼王福与沐晟等人,再次来到城门前。
在城门附近,朱楩勘察着周围环境与许多房舍,打算找寻一处合适的地方用来埋伏。
说起来,朱楩也算是经历了大小战役十几场,其中尤其善于谋略。
无论是夜晚袭击营地,还是巧施连环计,以空营计和火烧连营坑杀思行发五万大军,还是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把思任发与那十一寨共计十二万大军推下深潭等等。
他越来越熟练了,觉得果然还是运筹帷幄的感觉更爽。
虽然上阵杀敌固然爽快,但是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更有种智商压制的愉悦感。
于是朱楩在想到接下来即将要让侬贞祐踏入陷阱的画面时,更是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他还指挥王福等人,要在入城之后的道路中间挖坑,里面还要安置许多长枪作为地刺,最后再盖上一层布,撒上灰砂作为掩饰。
因为阿琼准备连夜出城假扮寨主骗侬贞祐趁夜入城,想来是发现不了这样的陷阱的。
而且朱楩打算把部队埋伏在入城两侧,到时候从农舍里冲出来,可以截断入城的敌军,所以己方不会落入陷阱。
“侬贞祐,不怕你不死,”朱楩冷笑着,望着一个接一个的深坑被填盖上,那叫一个得意。
而王福和沐晟则是额头冒着冷汗,殿下可真是心黑,这是准备把侬贞祐几万大军坑杀此地啊。
“阿琼来了,”木邱凑到朱楩耳边,示意朱楩往前面看去。
只见阿琼此时披着一袭大衣,与之前的模样姿态完全判若两人,周围还有十几人簇拥着,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地位非凡。
在阿琼的不远处,还有一行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怒容的瞪着阿琼,好似两人极为不合,又彼此地位势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眼看两伙人快步走来,朱楩赶紧招呼道:“别过来,那里有陷阱。”
阿琼众人别吓了一跳,顾不上再演戏,忙绕过来凑到朱楩面前。
“殿下,您看我们扮的像吗?”阿琼恢复了本身的做派,担心的问道,怕自己演得不像寨主,被那侬贞祐所识破。
其实朱楩也没见识过那些寨主,又哪里知道像与不像,于是随口安抚道:“放心吧,这三更半夜的,谁能看得出来破绽。到时候你们只需演得夸张一点,最好是表演出,其实是你们杀了那滇王小儿,结果却被其他寨主占去了功劳,因此而忿忿不平,才来投靠他侬贞祐的。”
在提到滇王小儿,也就是朱楩自己的藩号时,他是一点也没客气啊。
周围人都惊诧的看着朱楩。
朱楩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骂一句就能坑杀敌军八万人,那就随便骂,无所谓点事嘛。
朱楩还对阿琼几人交代道:“你们还可以稍微示弱一些,比方说就说在消灭我的时候,你们两人还损失了不少部队,其他人也损失了几万人,就说城内只有三万人,只需侬贞祐大军可以趁夜入城,就足以掌控一切。最好让他觉得优势在他。那就成了。”
其实城内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两万明军,这一点还真没说错。
而且在古代来说,攻城战才是最艰难的,两万守军足以挡住八万人的攻城了。
洪都保卫战毕竟是特殊的案例个例,不能混为一谈。
但是两万人守住八万人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朱楩不怕那侬贞祐不上当。
侬贞祐有八万人,只要让他有机会入城,侬贞祐肯定不虚城内为数不多的敌人的。
恐怕他唯一忌惮的,就是城内兵力太多。
所以朱楩让阿琼可以表现得再过火一点,让侬贞祐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寨主们之间本就不和,这次又和明军相争死伤不小,正是最好的时机啊。
“优势在我。”
深夜,当阿琼等人扮演的两伙寨主来到壮族大营时,侬贞祐直接一跃而起,激动不已。
“大酋首,可不能大意呀,”有人提醒道。
“嗯?”侬贞祐怒目瞪了过去。
那人顿时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声张了。
侬贞祐作为广南酋,多年积攒下来很强的威势,冷目四顾之处,没人敢有所顶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