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妨碍他怀念那个养子了。
“没错,胡渊的诸多特权都是我给予的,包括他把永昌旧址按照咱应天城的规模改建,我也是知道的,”朱元璋承认,他知道胡渊干的那些事。
看来在胡渊的身边,也早就安插了锦衣卫。
“我不是说他做的没错,但是,该如何处置他,那是朝廷,也是咱的权力,你何德何能敢随意诛杀朝廷命官?还是边疆大吏的一员指挥使?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朝廷?还有没有法度?还有没有咱这个皇帝了?”朱元璋的语气开始变得严厉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那是父子相见,那么此时,就是君臣对话了。
哪怕是朱楩,也不禁浑身一震。
不愧是洪武大帝,他可不是农村的小老头儿,而是马上皇帝朱元璋。
这天下,是他一手打下来的,他是大明朝的开国皇帝,而不是从谁手中继承来的,那是完全不同的。
朱元璋不怒尚且自威,何况此时给朱楩施加压力,换做旁人,哪怕是其他藩王,甚至是太子朱标,恐怕也只有跪下瑟瑟发抖满头冷汗的了吧?
但是朱楩却浑然不惧,说道:“杀他又如何?别说一个胡渊,思任发我也杀了,他也是您钦定的宣抚使司吧?又该当如何?”
“别说他们,整个云南土司,我已经基本上都杀光了,一家一家的杀,一族一族的灭,直到把所有敢不服我大明的人杀光,只留下忠心于我大明的百姓子民就够了。”
“今日只是一个胡渊,他日还有其他人敢藏着祸心,我照样杀。哪怕被您猜忌又如何?我在意的可不是这些,而是大明江山永固。”
朱元璋浑身一震,目中闪烁着一抹异样光彩。
大明江山永固吗?
这个臭小子,虽然他在云南胡作非为,甚至不止是僭越那么简单,而是根本就没把僭越当回事。
但是他提出的改土归流,确实陈述利害,把土司制度的隐患讲解清楚,以及给出了不错的方针。
只不过朱元璋有自己的考量,他是皇帝,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旨意可是会影响全国的,没那么简单。
哪怕只是针对土司进行改土归流,但是要知道,除了云南,贵州,四川,广西等地,可都是遍地的土司啊。
云贵川地,岭南一地,到处都是土司。
朱楩的目光只有云南一省,可朱元璋的眼中却是整个国家。
一旦改土归流推行起来,怕不是其他几省的土司也都要反了吧?
更何况改土归流要重新丈量土地,现在还是洪武二十六年,也就是说大明建国还不到三十年,刚平定的天下就要重新丈量土地什么的。
恐怕中原内的士族和百姓们也不会答应吧?
所以朱元璋不是不知道改土归流的好处,只是不能急于求成。
其实他还真不是针对朱楩。
“何况当时还在战时,本王有责任和义务平定叛乱,这不就是本王作为戍边藩王该做的吗?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又有先斩而后奏的典例,所以,”朱楩一看朱元璋好像被自己说服了,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可他没看到,朱元璋的脸色开始变得漆黑和阴沉了。
“本王是吧?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吧?”朱元璋再也听不下去,‘腾’地站了起来。
这混账果然不老实,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于是朱元璋奔着朱楩就去了,挥起鞋底子对着朱楩的脑袋就是一下。
‘啪’地。
朱楩好像被打傻了,朱元璋也几十岁了,怎么这么灵活?
其实主要是他不敢躲,这么大岁数了,万一闪到腰怎么办?万一摔了算谁的?
有一说一,你别看朱楩一直在背后嘟囔老朱你到底什么时候死,可那是等朱元璋自然死亡,说白了也是希望他早点寿终就寝。
可真让朱楩弑父,他不敢,也不会那么做。
于是朱楩默默的叹了口气,双手抱头往那里一蹲,反正他皮糙肉厚,被打几下就打几下吧,最多不过是鞋底子,还是棉鞋底,打不疼。
朱元璋好笑又好气的瞪着朱楩:“你把屁股撅起来。”
朱楩翻着白眼照做,趴在地上,被朱元璋逮住这顿抽啊。
“你还敢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还敢说先斩后奏?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干脆你来当皇帝吧?”
“还有,当初老子听你的请求让你就藩,结果你临走了都不来跟咱打个招呼,为人子有你这样的吗?嗯?”
“咱连厨子都给你选好了,还有三百宫女太监伺候你的起居,还给你选了个大德高僧辅佐你,甚至打算给你选几个能用的府臣,即使他们没有官职在身,总也算是有些功名。”
“你可倒好,一句话不说就跑了,临走之前甚至见咱一面都低着头。咱是老虎,能吃了你吗?现在你怎么不怕咱了?”
朱元璋越说越气,而且还把刚才丢出去的鞋底子捡了过来,边数落朱楩边左右开弓,打的那叫一个痛快。
朱楩也有些惊讶,因为他真不知道,原来老朱没有厚此薄彼,其实早就给自己准备了齐全的随从。
只不过当时朱楩急着逃离皇宫和应天,以及朱元璋的身边,懂得都懂,所以就没去给朱元璋请安。
结果朱元璋也不含糊,直接和这个年纪不大的儿子置气,就把那些给他准备好的随行人员全都给遣散了。
好家伙,你俩真不愧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