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儒身世可怜,早年丧父,中年丧子,若是再晚年丧孙,最后落得个孤独终老,绝户而亡的下场,那就太惨了。 俗话说“施恩图报非君子,知恩不报是小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贾代儒对自己有授业解惑的师恩,那自己就应该知恩必报,救救他唯一的孙子贾瑞。 只不过,按照原著的时间线推算,贾瑞调戏王熙凤是发生在五六年后的事情,所以,挽救贾瑞一事暂且不急。 然而,贾代儒一看到贾瑞,顿时愁容满面。 贾琛自然知晓贾代儒为啥会愁眉苦脸。 平时贾代儒如果有事,即命贾瑞管理学堂里的事,但贾瑞是个喜欢占便宜,而且没什么底线的人,屡屡在学堂里以公报私,勒索学生们做东请他吃喝。 而且,他不学无术,无一技之长,让贾代儒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贾代儒看着贾瑞,叹口气,吩咐道: “以后琛儿每日散学后,会来咱们家读书,你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贾瑞微微一怔,爷爷还从没把哪个学生带回家里,今儿个是怎么了? 他这两日没去贾府学堂,还不知道贾琛在学堂上大放异彩,技惊四座,让爷爷刮目相看,视若珍宝。 虽然很纳闷,为何贾琛一个旁系子弟,竟然受到如此礼遇,但贾瑞从小被爷爷打怕了,没敢开口询问,而是唯唯诺诺地应承了。 贾代儒给贾琛讲解了一下试帖诗、诗,赋,策,论,性理论,圣谕广训的考试方式,并让贾琛尝试着写一篇试帖诗。 试帖诗也叫“赋得体”,以题前常冠以“赋得”二字得名。多为五言六韵或八韵排律,由「帖经」、「试帖」影响而产生。 贾琛在前世曾看过一本试帖诗集,里面所有的试帖诗都一字不差地印在脑海里。 在贾代儒饱含期待的目光中,贾琛从容不迫地摊开一张雪浪纸,然后提笔蘸墨,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首试帖诗: “阴阴夏木啭黄鹂 长夏千章木,浓阴百啭鹂, 双襟黄似绣,一带绿成帷。 叶暗伫踪久,枝高送响迟, 舌尖风剪剪,身外雨丝丝。 坐宛遮云母,歌能斗雪儿, 好音难自閟,炎景不曾知。 杨柳三义路,樱桃四月时, 幽情烦鼓吹,写出画中诗。” 等贾琛铁钩银画地写完最后一笔,贾代儒张口结舌地盯着这首诗,一动不动,仿若石雕。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失声惊叹道: “这首诗真是绝了!首联“破题”,次联“承题”,三联“起股”,四、五联“中股”,六、七联“后股”,结联“束股”,都极为准确,平仄对仗,押韵工整,字字珠玑,琅琅上口,真是一首好诗!” 贾琛谦虚一笑道: “先生过誉了。” 贾代儒笑道: “琛儿不必过谦,你这首诗若是用在县试之中,单轮试帖诗这一项,足以登峰问顶,名列全县第一。 当然,县试不止考‘试帖诗’这一项,你若是想拔得头筹,成为县案首,还需要其他几项考试也名列前茅才行。” 贾琛道:“谨遵先生教诲,学生一定夙兴夜寐,朝乾夕惕,用功读书。” “好,有志气!真不愧是我最得意的门生。”贾代儒满意地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等明日再来。” 贾琛从文袋里拿出写好的《弟子规》,递给贾代儒,笑道: “先生,这是我昨晚写的书,请先生过目斧正。” “你说什么?你写了一本书?”贾代儒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赶紧接过《弟子规》,翻开浏览。 由于《弟子规》只有一千多字,贾代儒很快就看完了。 阖上书,贾代儒呼吸粗重,胸膛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半晌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半信半疑地问道: “琛儿,这本书真是你写的?” “是的,”贾琛淡淡地回应道。 贾代儒失声惊呼道: “你一个九岁的孩童,竟然能写出如此精妙绝伦的书,真乃绝世天才!” 贾琛谦虚道:“学生愧不敢当。” 贾代儒笑道: “你绝对当得起天才二字,你这本《弟子规》言语流畅,三字一句,两句一韵,通俗易懂,琅琅上口,很适合作为给稚童开蒙的读物。” 贾琛笑道:“只可惜,学生家境贫寒,没有本钱刻印成书,也没有渠道对外出售。” 贾代儒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劝慰道: “琛儿不必担心,我带你去见政老爷,他对你青眼有加,若是他看到你这本蒙学名著,定然会从贾府公中出钱,帮你玉成此事。” 贾琛眼前一亮,他的计划就是通过贾代儒,向贾政推荐《弟子规》,然后借助贾家雄厚的财力,将此书刻印发行,赚取银钱。 现在,计划已经成功实施了第一步。 贾代儒朝窗外望了望,有些惋惜地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这个时辰估计政老爷有可能已经睡下了,等明儿个一大早,你就来我家,我带你去见他。” “好的,谢过先生!” 看来,贾代儒对这本《弟子规》极其看重,明日连贾府学堂都不去了,也要把此书推荐给贾政。 要知道,贾代儒自从接手贾府学堂以来,每日清晨都是第一个抵达学堂的,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然而,这次却为了贾琛,破了一次例,由此可见,他对这本《弟子规》的重视。 贾琛辞别贾代儒,回家美美睡了一觉,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便来到贾代儒家。 贾代儒领着贾琛,急匆匆进了荣国府。 此时,贾政也已经起来了,正提溜着一个鸟笼子,在荣禧堂门前的花园里逗弄鸟雀。 一个小厮跑过来,汇报说贾代儒和贾琛登门求见。 贾政急忙把鸟笼子藏进花丛里,催促道: “学里太爷和琛儿都是贵客,快快有请!” 他把鸟笼子藏起来,是怕被贾代儒与贾琛看到后,觉得他玩物丧志,不务正业。 他一直在人前维持着谦谦君子,文雅儒生的正经形象,其实背地里却生性疏懒,游手好闲,斗鸡走狗。跟那些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别无二致。 不一会儿,小厮引领着贾代善和贾琛来至近前。 贾政施礼道: “见过学里太爷!” 贾琛作为晚辈,也施了一礼:“小侄见过二伯父。” 贾代儒面有得色地笑道:“政老爷,我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