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几个和尚与几个公人在哪里饮酒,七八人正说到欢处,正在闹着,被人一脚踢破了门板,都是一惊,酒水洒了一地。 崔道成叫道:“尔等这夥鸟人,好没道理,俺们呼喊半天,没一个应的。佛门清净之处,竟然在方丈处饮酒吃肉,坏了清规戒律。” 一群人怔怔然,惊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杀气腾腾胖大和尚,身后跟着二人强人,拿着宝剑和朴刀,这伙人都不敢言。 诺诺半天,为首和尚忸怩站起道:“这...师兄何来?” 然后指着一个为首的都头说道:“这是本县都头姓赵名钱,带着一帮公人来此公干,因为太晚,州府又远,在此留宿。俺等和尚化了些素食招待。” 崔道成道:“既然款待,为何在方丈处吃酒,寻欢作乐?” 和尚道:“师兄,都是些素酒!” 崔道成道:“哼!诺大寺院,连个诵经的僧人都没有,那个是长老,任由你们在此胡作非为?” 和尚道:“师兄休要生气,此间寺庙方丈已故,长老们离去,这位赵都头,亦为此事奔波,有官府文书在此,俺们几个暂为寺庙主事,今晚招待一番,明日公干。” 那都头赵钱吃的醉眼朦胧,回过魂来,叱喝道:“你哪里来的和尚,好没道理,此间之事,官府介入,非干你事,哪里叫你来撒野?” 崔道成更怒。 大喝道:“官府?好个官府。你小小都头胆敢咄咄逼问,哪怕知府来了,俺看了这贪赃枉法,目无法纪之人,也要拿起禅杖问一问?” 赵钱大怒道:“你...你要造反不成?” 崔道成冷笑道:“哼,俺等一路上听闻寺庙檀越被一伙人搞得家破人亡,寺庙也都无人打理,有一帮和尚每日吃酒撒泼,变卖家产,胡作非为。今日撞见了,你们有何话说?” 赵钱等一帮人,为气势所迫,哑口无言。 崔道成又道:“汝等公人不为民请愿,狼狈为奸,真的枉活一世!” 赵钱辩道:“俺们都有公文在身,你何来听一帮刁民说辞,你这和尚寻俺们开心,不怕官府吗?” 王伦看和眼前和尚个个肥头大耳,公人也都有些醉眼朦胧。想必是作威作福惯了,无人忤逆。如今刀剑相向也无丝毫悔改之意。 为首和尚看不是头,打个圆场。 “师兄,师兄,俺们都是佛祖弟子,请坐,同吃一盏?这赵都头也是一个好官,非闲人所说!” 崔道成大怒,吼道:“俺自出家以来,云游到此,你们把俺当成娃儿戏耍不成?方丈之处,今日不杀你们,你们这夥泼鸟都滚将出去,还这里一个清净之处,如有不走的,都把脑袋打烂了,丢在桥下深涧里。” “你...” “师兄光天化日之下....” “喝!” 崔道成大喝一声,棍棒携着风声,把门板都打的稀碎,木屑横飞。 一伙人惊了一身冷汗,酒都醒了。 崔道成黑着脸道:“今日洒家心情不太坏,趁着没有改变注意,不杀你们这夥鸟人,再有聒噪不滚的,如这门板一般。” 一伙人看着三个强人,好没道理,又无武器在手,都起身,愤恨的走了出去。 看着一伙人走远,黑夜已来,外面漆黑一片,都是肃杀之气。 邱小乙道:“哥哥为何如此生气?既然如此,应该直接杀了这夥歹人,免除后患?” 崔道成气恼道:“俺也不知,心中烦闷的慌。” 又想起刚才门口与王伦的对话,心中更糟,来回踱步! 王伦看在眼里,似有所感。 王伦道:“野夫怒见不平事,磨损胸中万古刀!师兄有佛祖心肠。” 邱小乙又道:“师兄要做便做,该杀了这帮小人。” 王伦想了想也道:“小乙说的对,师兄赶走了这伙人,这里我们也呆不下去,他们是强头蛇,在此盘桓已久,必会聚了人马要来抓我们问罪,我们还是早做准备。” 崔道成拍了拍脑袋,“哎呀,哥哥说的对,只顾心中怒火,倒忘了这帮小人行径。” 王伦摆摆手道:“我们兄弟三人只为替天行道,立于天地之间,不惧妖魔横行。师兄何必说这么客套的话语。现在先吃了这桌上的残羹冷酒,先作充饥,再做计议。” 二人点头都道:“哥哥说的是。” 三人一日来腹中空荡荡,也不忌讳,把桌上残羹冷饭都吃的精光。 崔道成望着王伦,欲言又止道:“哥哥,如今我们如何行事?” 王伦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很大的认知了,也以惊人的速度去适应着这个世界。 擦擦嘴,慢条斯理道:“如今之计,其一,走为上计。我一路走来,思来想去有一处去处,足可我们安身之处,若走,我们就去哪里逍遥快活。其二,留在此处,主持山门,还这里一地安静。” 王伦收拾心情,不露声色,看着二人。 “若师兄支持山门,须要早做准备,须要时刻关注这夥人动向,作何打算,再作计较。” 邱小乙自是跟崔道成熟络,有诸多恩情,多听他言。 崔道成感慨道:“哥哥,天大地大,我们奔波几载,一路行来,何处有俺等安身之处?” 王伦看着这落寞的巨汉,心中一叹。 崔道成轻声道:“这诺大的寺庙,如此荒废真的可惜了!” 王伦刚才言语试探,心中早想到崔道成既定的结局。 可,这不是自己想看到的结局。 安身立命,安身立命,又是安身立命! 世界上什么都容易,可安身立命最难。 任何时代每个人都对安身立命有着不可救药的痴迷,学一技之长,劳碌终身。 后世亦然,在外打工一辈子,买不起房子,看不起病,上不起学,回不去故乡。 这似乎就是基层百姓、穷人的宿命一般! 王伦拍了拍崔道成的肩膀。 笑道:“师兄之意,我懂,如果师兄有了打算,我与小乙周全师兄就是。” 崔,邱二人大喜。 崔道成道:“哥哥是个明眼人,听到哥哥这般说,承蒙不弃,三生之幸。” 王伦安慰道:“师兄不必再说矫情之言。” 三人都笑,心情回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