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迎来了难得生机,虽然参杂了各种情愫在里面,山贼看到了做良民的希望,王有金看到的家族兴起的希望,王伦看到了丰衣足食的希望。 丑时,村里街道有结队巡逻的佃户,交叉从南到北。 屋内,摆好了酒食,王伦坐在主位,依次王有金,崔道成,邱小乙,李丰,周通,以及原本山贼的留下来的几个头目。 众人都坐定,只谈情义,不谈其他。王有金拉拢、团结心腹主事人员,王家村基本现在已经稳定了! 王伦感慨良多,这一路走来,如在梦里。 翌日一早! 王有金安顿好一切,天微亮又带着三五个心腹,骑着马,带了金银去往州府赶去。 秋风落叶,马蹄疾走,惊起尘土飞扬。 王伦等人退居幕后,避免官府和不必要的麻烦,继续在王家村后山的一处院落。 王家庄内每日天不亮村内村民热火朝天的开始干活,吃的饱干的起劲,睡得安稳。 王伦自身体伤疤已去,每日打熬力气,与众人及教习枪棒,不曾松懈。 李丰,周通也俱花起十二分的力气,虚心求教崔道成和邱小乙。 光阴易过,王伦一行人已经在庄了住了月余,转眼过了九月以后,天气又凉。 王伦身体大好之后,每日早起,同李丰、周通等人专心跟崔道成、邱小乙练习枪法、切磋武艺已经成了习惯,自然成效也很快! 这一日,天才破晓,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 王伦看着场地中对练的二人,斗的难解难分,心中很是欣慰。李丰、周通等一干心腹自己花费了很多心血,白日练武,晚上讲书,一个月下来终于有点拿出来手了。 王伦自语道:“看来到了离别的时候了!” 此时王家庄,沟渠清理了,护村的河道也挖宽挖深了,庄院墙特意加厚加高了。 冬麦已经种了,下了冷雨,相信不久就会抽出了嫩芽。 这是王家村重生,熬过今年,再多的几个丰年,也都不愁了。 历代封建王朝都是抑制兼并,土地国有,宋代确是一种放任宽容,承认私有,可以私有,土地被视为商品化,这也是自己为何可以把这些房契和地契叫王有金拿去打点的原因,甚至开荒的土地归个人所有。后来蔡京也利用这点为皇帝搞了很多钱财,这是后话不提。 而宋代的大村落尤其是富豪乡绅,跟汉代坞堡有点相似,都是依据地势,背靠大山,河流环护,房屋和院墙环绕修建,很好的利用房屋优势地域抵御山贼等。 比如较大的祝家庄,曾头市的庄院布局就是如此,可见一斑。 王伦与众人商议道:“此处虽是久恋之地,有万般不舍,也该起身去沧州了。” 王有金吃了一惊。 李丰道:“哥哥,这里刚刚稳定,哥哥在此主持大局,好生兴旺,等过今年,风头过去,我为哥哥打点,复为良人,何必去沧州?” 王伦笑道:“我知道员外和兄弟的好情谊,我此去沧洲,要去结实柴大官人,他是一个声震寰宇的好汉,休要想留。” 王有金,李丰苦留不得。 王伦道:“我有几句交心的话,临行之际,说与李丰兄弟听一听?” 李丰跪下道:“哥哥,尽管说,如何不听,刀山火海都下的。只恨现在丈人年老,家中妾儿尚小,不能跟随哥哥,逍遥快活。” 王伦把李丰扶起道:“兄弟,不要拜。” 李丰对王伦敬重有加,言听计从。 王伦一副我懂得表情,对李丰说道:“这里有你丈人,有你娘子在此,安心好像经营这里,不要费了我的苦心。” 李丰道:“哪里比得上跟随着哥哥一起潇洒...” 众人都笑了。 王伦道:“这里已经稳定,员外又是高瞻远瞩之人,相信不久发达起来。” 王有金连忙拱手:“都是恩公主持大局,众兄弟看觑俺们!” 王伦道:“此地非王员外不能稳定局势,我只是担忧我这兄弟日常行事莽撞。” 李丰应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弟定会多多克制。” 王伦道:“今非昔比,村里有八九百人,须好生看护好,兄弟当多施恩惠,不可欺压凌弱,公正公平。跟随员外学习管理,勤练武艺,才能护着这庄院和妻儿。” 李丰看王伦真心为自己考虑,感泣道:“哥哥之言,哥哥之恩,永世不忘,小弟自当勤奋,定不要哥哥失望。” 王伦对王家村存着私心,尽心出谋划力,但接触已久,众人感情真挚,心中感概。 “好好好,我自多写书信,不要忘了兄弟情分。” 王有金听的,这是说给李丰之言,也是说给自己听。 李丰泣道:“不知道何时才能相会?” 王有金道:“你这个悫货,反而哭了起来,叫人笑话。恩公此去应鹏程万里,天下闻名。” 王伦道:“我们此去,不过也是寻个安身立命之地。” 李丰洒泪道:“待明年稳定,定会寻得哥哥一处快乐。” 几人听的李丰真情流露徒增了离别伤感。 是夜,通宵达旦,几人醉倒,横七竖八的倒着,说着呓语。 王伦也有几分醉,不过依旧清醒。 王有金微醺,对王伦感慨道:“恩公,纵观四十余载,炎凉之态,富贵更甚于贫贱,经此几年,才知道家业难守,贫贱更甚于富贵。若不遇到恩公,王有金....” 王伦止住王有金。 “富者多宽厚,智者亦要懂敛藏。员外过往之事,休要再提了。” 王有金噙着眼泪道:“恩公志向高远,绝非乡野能够羁留之人,俺等不再相留,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王伦笑了笑,看着厅内醉倒的几人,说道:“瓦官寺还望大官人打点一二。” 王有金酒醒了一半,继续道:“我早些年与主持相善,有买好的度牒,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去哪里出家,如今我打点了州府,安排一个心腹去瓦罐寺出家,重整寺庙,寺庙之事恩公可以放心。” 寺庙之事,是王伦早早商议好的,寺庙看着不起眼,不过关系甚大,尤其是寺庙的关联产业,房地、田产、香客、旅游等等 王伦点点头,大宋不经战争,繁华之下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世家大族的圈地,巧夺名目更是五花八门,王伦点到为止,王有金这方面比自己更懂的打点! 王伦悲叹一回,心中想起这个时代的悲哀来! 大宋必定是历朝以来公认最富有的朝代。 国家藏富于民,不与民争利。可最终发现民众有钱了,国家运行,反而更加的艰难了,事实上有些人有钱了,根本不会想到普通人,只会加大阶级的鸿沟。 大宋冗长的官僚体系,庞大的军队体系,贵族元勋的贪得无厌,一直到最终大宋的灭亡,都是用钱从来运行,国家一直艰难的运转着。 藏富于民,民众太有钱了,而国家太贫穷了,如肥胖的大头娃娃抱着金元宝,最终被披着兽皮走出穷山恶水的异族,抢劫一空! 王伦内心不喜这些肮脏的瓦官寺背后的交易,可王有金正是自己从背后一步一步推到如今的这个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