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两三天都看不到一例的疑难杂症,今天怎么就好像事先约好了一样,全都凑到一起了。 “太不对劲了。” 郑毅的脑子里顶着这些疑惑,轻声地嘀咕着。 走到了换药室旁,郑毅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想到了,方才自己给那位顽固性呃逆的患者进行拔针的那一幕。 那时候自己就开始感觉不太对劲了。 可到底哪里不对呢? 忽地,一道灵光在郑毅的脑子里闪过。 顽固性呃逆的那个患者说了,她的透析针是在友谊医院放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在友谊医院看病,而是跑到了自己这边呢? 还有,刚才那位大汉在刚下救护车就开始喊自己的名字。 郑毅很笃定,自己之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位患者和家属。 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何德何能会让一个患者家属知道自己的大名。 郑毅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家属。”郑毅看向了那位大汉:“你带着阿姨下救护车的时候,直接就喊了我的名字,是哪位大夫让您过来找我的?” 这件事大汉倒是记得很清楚,想都没想就说道: “俺娘之前那个什么血栓不是在那什么友谊医院看的咧,然后这一次俺原本也寻思带着俺娘去友谊医院看看。” “等俺到了那咧,还没等排队挂号排到俺,就有一个看起来挺黑还挺胖的大夫过来跟我说,俺娘这个病比较着急,俺在友谊那边排队时间比较长。” “还说啥咧俺娘可能是心梗,让俺赶紧来喃们这哒胸痛中心,然后俺一寻思也对,然后俺这不就来了嘛。” “俺在来之前,那大夫怕俺不知道来了找谁,就告诉俺到了就找你就行咧,还说喃们技术都可好了。” 大汉这话,让郑毅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错愕。 又黑又胖,还认识自己…… 陆波的形象跃然出现在了郑毅的脑海里。 如果是这样,那就完全不奇怪了。 “我知道了,你去介入导管室门口等着就行了,估计一个小时左右阿姨就能出来。”郑毅交代了大汉两句,带着思索的表情回到了诊室里。 “呵呵。”诊室门刚关上,郑毅便冷笑了一声。 陆波,那可是聂文群当做接班人一样培养的弟子。 他和患者家属说的那么一番话,如果没有经过聂文群的授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一切都牵扯到了聂文群的身上,那么所有事情都能理顺得通了。 聂文群现在可不光是把自己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更是连带着整个胸痛中心,和一直压着友谊医院一头的中心医院,也都给一起惦记上了。 介绍他们医院的患者来我们这里看病,聂文群能有这么好心? 他为的,是要给我们胸痛中心泼上一桶脏水吧。 上一次火灾患者的救治中,聂文群就拿伤者的性命玩了一手阴的。 万幸在图书馆的帮助下,聂文群这一手不但没有玩好,反而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现在,聂文群这是重整旗鼓,要给自己玩一波更大的啊。 “现在开始玩疑难杂症大轰炸了?”郑毅轻的脑海里,事情的脉络已经渐渐清晰。 刚刚那两位患者的病多少都和心血管系统有关。 作为友谊医院的心外科之主,聂文群想要知道这些心血管疾病患者的情况,那是轻而易举。 聂文群这是精挑细选了这些患者,来给郑毅这边送上了一份大礼。 第一位患者还好,就算自己没看明白,患者和家属最多也就是闹一闹,除了给自己这边添堵之外,倒也是无伤大雅。 但这第二位患者呢? 患者是心梗没错,但是患者还有抗磷脂抗体综合征这种病,按道理说,就算让患者去其他医院,也一定要和患者交代好,把这些特殊情况告诉大夫。 可聂文群他们从头到尾对患者抗磷脂抗体综合征的事情连提都没提过。 幸亏自己察觉到了不对劲。 要不然,万一真的给患者放了冠状动脉支架,那可是会要了患者性命的事。 到时候,胸痛中心会吃官司,刚刚打开的大好局面顷刻间就会毁于一旦。 自己也会面临着上辈子一样的悲惨下场。 “这一手,可真是毒啊。”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郑毅冷笑了一声:“为了把自己甩得干干净净,他应该没少下功夫吧。” 趁着患者还没挂号,就让患者直接来自己这里,就算事后追查,推诿患者这一条罪过,也无法安到聂文群的头上。 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把陆波推出来顶包,顶天了也就是挨几句口头上的训斥。 但对于身为聂文群爱徒的陆波,这种口头批评无非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真是一箭双雕啊。”郑毅一边念叨着,目光悠远地看向了胸痛中心的大门口,眼底的火焰又一次开始翻涌燃烧。 事情已经明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郑毅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进行预料的。 那就是聂文群为了这一搏,到底给自己这边安排了多少个患者。 换句话说,聂文群他到底想要罔顾多少人的性命! “你记恨我们,我可以理解。” “但在你的眼里,患者的人命,到底算是什么呢?” 仿佛感应到了郑毅的愤怒。那本《心脏主动脉疾病诊断学》自动从郑毅的意识中出现,浮现在了郑毅的视野中。 封面自动翻开,扉页上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好像正在对郑毅说着什么一样。 郑毅眉毛一拧: “你聂文群可以把患者不当人。” “但是我和你不一样。” “我们医生的工作是救人,不是拿人命当做自己平步青云的筹码。” “我今天就好好看看,你出的这招我郑毅能不能接得下!” 理清了思绪,郑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衣,便推开了诊室的大门,目光如炬地看向了大门外。 郑毅目光的尽头,正是友谊医院所在的方向。 两个医院相距足足数公里,但是两个医院之间的某处,似乎正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