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沉默了一会儿,才伸手将手机接过,“我知道了,谢谢杨特助提醒。”</p>
杨帆点点头,叹了口气,嘱咐道:“其实陈总也不容易,周助理记得给陈总打个电话。”</p>
说完,便转身离开。</p>
眼见杨帆出门走远,周棠便干脆的放下了手机,没动。</p>
不久,柳悦和赵蕾也赶了过来,几个人说了些贴己的话,便打算离开。</p>
而那赵蕾在临走的时候,突然回头朝周棠若有无意的说:“棠棠,陈总这次高调的过来找你,高调的将你抱了回来,对你来说,可能有好也有坏,好的是公司里面的人大多会因为陈总的关系而不敢得罪你,坏的是那些对陈总别有用心的人,可能会将你当作眼中钉。另外,多提防一下王佳,女人一旦为了爱吃醋或者发起疯来,那就有点可怕了。”</p>
周棠神色微动,点了一下头。</p>
赵蕾这才朝她友好而又套近乎般的笑了一下,随即和柳悦一道离开。</p>
周棠彻底的闲了下来,毫无睡意。两条腿也打上了石膏,动弹不得。</p>
她脑子里一直在担心徐清然的情况,然而无论她怎么问她的医生和杨帆,都没得到确切的答案,这会儿给徐清然打电话,就更不现实。</p>
她现在和徐清然终是回来了,也就没想过再打扰徐清然或者和他有什么联系了,只是在这之前,她放不下徐清然的安危。</p>
周棠躺在床上沉默了许久,才稍稍回神过来,思绪也一重接着一重的起伏,待得许久后,她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陈宴的手机号。</p>
她下半辈子是否能安稳度过,关键点还是在于陈宴,她现在也完全不奢望别人来渡她了,因为代价真的太大,且她似乎真的是个害人精,谁沾染上她,就必得倒大霉,所以,既然这条命和这番人生只能自渡,那她就和陈宴折腾个你死我活吧。</p>
电话拨出去,本以为陈宴会为难她一番,不会接电话,毕竟陈宴前晚和昨早对她的态度太过冷淡,也已然决定要戒掉她并冷处理,所以,她也做好了接连打电话过去打扰的准备,没想到这次的电话只响了两声,陈宴那边就接了起来。</p>
“什么事?”他的语气太深太沉,夹杂着一种有些明显的复杂。</p>
周棠怔了一下,才低声的说:“你在哪儿?”</p>
“客房里休息。”他难得的应话。</p>
周棠默了一下,才压下眼底逐渐闪烁起来的锋芒,放软了嗓音,“陈宴,能过来陪陪我吗?你前晚和昨早一直不怎么理我,现在,能过来看我一下吗?”</p>
她嗓音柔软而又透着几丝委屈。</p>
奈何陈宴却像是听了笑话,冷笑了一声,“怎么,从徐清然那里回过魂来了,就又有精神对我虚情假意了?周棠,你就这么缺男人?没了徐清然陪着,就又开始打我主意了?你当我是什么!”</p>
周棠抿了抿唇,低哑而又无奈的说:“如果陈总还在因为你找到我时我对徐清然唤的那一声名字而生气,那么我可以解释。徐清然今天完全是为了救我才陷入险境,且当时情况危急,他发了高烧又陷入昏迷,我不知他情况如何,所以就太担心太愧疚,才唤了一声他的名字。”</p>
“是了,徐清然对你英雄救美,你这会儿的心都陷进去了吧,担忧的呼唤一声,也是心之使然,无可厚非。”陈宴毫不留情的讽刺。</p>
说着,嗓音一挑,“既然你这么担心徐清然,要不要我这会儿送你过去亲眼看看?也顺便让徐清然的外公外婆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才害得他们的宝贝外孙差点没命的?”</p>
周棠眉头微微皱起,越发低弱而又自嘲的说:“陈宴,你一定要这样讽刺我吗?我说过我对徐清然并无任何感觉,也便是他这次救了我,我也不喜欢他。”</p>
周棠自觉自己这番话说得隐忍而又诚恳,奈何却不知这番话的那个点突然刺中了陈宴,惹得陈宴突然像是崩了怒意般朝她冷吼:“你既然对徐清然没感觉,还跟着他去后山干嘛!周棠,你到底是谁的人,和别的男人避嫌这点事都做不到?”</p>
咄咄逼人的嗓音透着浓烈的怒意。</p>
周棠心口蓦地沉了沉,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宴的嗓音越发阴狠,“我上次就给你说过,你胆敢再联系徐清然,我饶不了你。周棠,你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那么,我可以不动你这条命,但我也要让徐清然没办法呆在北城,也没法安稳的继续他的行医生涯。”</p>
周棠深吸一口气,思绪翻腾一会儿,终还是笑了一下,低低的说:“我一心决定和陈总在一起,陈总却打算对我冷处理,我一心要安稳呆在陈总身边,陈总却要动我的救命恩人,陈总又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又或者是你根本就不希望今天徐清然会救我,就希望我自己跌下去摔死是吗?倘若陈总的意思就只是想让我死,又何必拐弯抹角的呢,我这就如陈总的意怎么样!”</p>
嗓音落下,她眼里闪过几丝复杂和狠意,一把掐断电话,也任由陈宴即刻就给她打了过来,她也任由铃声肆意的想着,不打算接。</p>
仅片刻,她便听到了门外有医生似乎在接陈宴的电话了,陈宴又像是在交代什么,门外接电话的医生一直在客气而又恭敬的应着。</p>
周棠眼睛稍稍眯了眯,鼓足了劲儿且发狠般的挪着身子朝床下跌去。</p>
顷刻,两腿再度发出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是钻心入髓的,差点没痛得让她昏过去。</p>
不过这效果却是极好,只见那门外的医生陡然惊呼了一声,握着手机就急忙跑了进来,眼见周棠在地上痛得发抖,两个医生也震白了脸色,下意识的朝手机里回道:“陈总,周小姐跌下床来了,我们得为她查看一番,先挂了。”</p>
嗓音落下,那医生便挂了电话,随即同另外一个医生将周棠扶到了床上,而后又是一番紧张的检查和问诊。</p>
则是十分钟过去,两个医生才大松了口气,因着周棠这次的确是幸运的,没有造成腿脚的第二次受伤,情况算是稳定。</p>
而待两个医生前脚刚刚出去,陈宴便出现在门口了。</p>
这时的他,不再是今晚出现时的那身沾了泥泞的西装,但他的装扮却也不够正经,他这会儿正披着浴袍,胸膛微露,睡袍下面正稍稍露着两截小腿,连带头上的头发,都还是湿得滴水。</p>
很显然,陈宴这是刚刚才洗完澡就接了她的电话,也没来得及吹干头发和换衣服,就顶着这副装扮的紧急过来了。</p>
心中的豪赌再度得胜,周棠挑了一下眼角,纵是刚才刻意的从床上摔下去受了些痛,但效果的确是好的,结果也是好的,一切都值得的。</p>
陈宴这个人,阴狠归阴狠,但对她的身子,仍还是在意的。</p>
又或许,他就只是担心她跌下床去彻底摔坏了身子,从而无法完美的配合他做那种事吧。</p>
陈宴对她,迷恋归迷恋,但也只是床上迷恋的那种,无关其它。</p>
“你是不是真想死!”陈宴的脸色是阴沉至极的,透着浓烈的怒意,连带语气都带着掩饰不住的阴鸷。</p>
他的情绪已然在失控的边缘,几步走过来就掐上了周棠的脖子,似乎觉得周棠就是个不听话的麻烦精,也似乎是麻烦透顶,他就气急败坏的想掐死她。</p>
周棠丝毫不动,就这么柔弱无助的凝着他,也纵是满身心的疲倦,这会儿却因陈宴妥协的到来而满是兴奋。</p>
她就喜欢看陈宴的妥协,也喜欢看陈宴气急败坏却又无法对她下死手的模样,她喜欢看他将他的所有怒都往肚子里吞,喜欢看他将他的底线为了她而一放再放。</p>
她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他,深情似的凝着,似乎心甘情愿将这条命交到陈宴手里,任由他怎么对待都行。</p>
也直至陈宴的手用力得让她呼吸有些困难时,她的眉头才抑制不住的皱起,脸色憋得通红,眼睛也因为窒息的痛苦而憋出了几许湿润,却也不知是否是她的这种样子太骇人还是太可怜,陈宴落在她面上的凶狠目光稍稍颤了一下,随即,他就突然的将她的脖子松开了。</p>
周棠当即伸手抚着脖子咳嗽了好几下,待稍稍稳定下来,她似乎全然忘了陈宴刚刚那种像要杀了她的举动,也像是丝毫察觉不到危险,她只是满目希冀的望着陈宴,嘶哑而又期盼的说:“陈宴,别生我气了好吗?我对徐清然无感,我是你的人,以后也只喜欢你,只对你好。我也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徐清然有任何接触。”</p>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诚恳,而又带着一种坚定的决心。</p>
她不能再连累徐清然了,更不能让陈宴这种疯子去对付徐清然。</p>
徐清然太善良太正直了,他真的不是陈宴的对手,也但凡徐清然有他的父亲的庇护,可这世上这么多的意外,凭陈宴的手段,说不准哪天意外就落到徐清然头上了。</p>
陈宴满目起伏的凝着她,脸色也阴冷到极致,没说话,像是根本不信她这话。</p>
周棠小心翼翼的努力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指,讨好似的缠住,“陈宴,能原谅我吗?”</p>
说完,便想撑着身子起来,继续用行动去讨好,未料陈宴一把将她按定在床上,阴森刻骨的说:“你还想折腾什么!安分点就不行?”</p>
周棠像是计谋得逞般一把环住他探过来的脖子,死死的环住,苍白的脸上也溢出了几丝笑容,“我如果安分了,怎能亲到你呢。陈宴,你真的别生我的气了好吗,我以后肯定安分。”</p>
尾音没落,她便稍稍抬头凑过去亲上陈宴那近在咫尺的唇。</p>
周棠简直觉得自己现在对这种虚情假意的事做得是得心应手,也对这种柔腻腻的话说得是自然而然,一点都不羞不害。</p>
脸皮就是被这么给修炼出来的,在陈宴面前,她的底线放得很低,脸皮也厚实,她可以随意放任自己去亲他吻他,而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更不用对陈宴负什么责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