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反过来会不会好一点。”作画的青年又道：“只留下不好的门。”

伏案者随意一挥手，楚蕊再次被击飞而出……她浑身软塌无力，内脏似乎破损了打大半……就连视线，都被眼里涌出的鲜血所沾染了大半。

楚蕊颤声道：“我真的…已经死了吗。”

——不管做怎样的决定……

伏案者眉头一皱，无比敏锐的感官之中，少女似乎又【回来】了般……他疑惑地打量，却无法看到一丝的端倪。

黑色的头发，听声音应该是年轻人。

青年轻声道：“你不会再是他们的孩子，但你们会在茫茫人海之中，有几次遇见的机会，不过你并不会在意，因为你不再是【楚蕊】。”

“会…会变成你一样？”楚蕊颤声问道。

“你出生时候的事情。”

——今年老板跑路了，没剩几个灵石…这年，真难过，欸！

——赶开了春，灵田的收成差不多好了，兴许能喘过气来了……小蕊乖，你拿点饺子，给怀安那孩子送过去，那孩子，怪可怜的。

楚蕊轻声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死的时候，都会……都会遇见你？”

只见画中的女孩所流的泪水缓缓地画里流淌而出，流入了她的掌心之中，就像是自泉水之中掬来的清水，盈盈晃动。

楚蕊悲喜交集，“怀安大哥，你…你听到我话了……”

魔女发愣似的，看着那绝对平衡的天秤，久久无语。

“没关系。”青年轻声道：“你可以在这里呆很久，或许会想通的。”

牙牙学语的时候，开始蹒跚学步的时候……那些最容易忘却的时候。

——都是……错的。

“这里是你弥留的地方。”青年平静地道：“一个对你来说，是最真实的地方，你可以有足够多的时间，在这里回忆你所经历过的一切。放心，时间一定是足够的，并且没有人打扰你。”

笑着笑着，就连擦拭的速度都赶不上泪水涌出的速度了。

“你救不了他。”只听见伏案者的声音淡然传来。

“救？”伏案者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让他成为和我一样的…成为使徒，不，或许只是半个使徒。抱歉，我暂时还无法完全理解，只是如果单纯能让他【活】过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两小无猜的时候。

“对，是传说，但我没说它不存在。”青年一边作画一边说道：“我喜欢收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你可以将你的这些门留给我，然后我会送给你一碗这样的汤。”

“我好像还有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过的。”楚蕊苦笑一声，“总感觉，不甘心。”

“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我明明很高兴才对的……”

“你犹豫就证明你还留恋自己，你走来这里是因为无法说服自己见死不救。”屑魔女随意道：“你知道了结果之后还想要两全，那就是自私与贪念……小公主，你可能只是你自己的小公主。”

第一次不知道前面的应该怎么走的时候。

——原来……

“这样……”楚蕊低声道：“那么怀安哥哥也……我，我可以在新的世界里，报答他吗？”

此时的她，看到伏案者，仿佛看到的是一只潜伏在黑色浓雾之中，无有形态，不断变化的……怪物。

……

“都会哭。”

却见伏案者回眸看了一眼，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楚蕊掀飞而出……她瞬间倒飞到了数十米之外，吐出一口鲜血，再抬头看去的时候，怀安大哥的身体依然被那可怕的肉芽触手过给彻底灌入。

“不错，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魔女的魔音缓缓响起，“你是女人，你只爱自己有什么错？在这个强权的世界里面，你为了活下来，为了父母，为了自己，又什么错的吗……错的只是这个世界而已啊！”

“都会笑。”

楚蕊不禁噗一声地笑了出来，她擦了擦眼睛，苦笑不得似乎：“还是这样，从小开始就吵架了，真逗！”

“人死了之后……”楚蕊下意识道：“魂魄不是应该，去【第九狱】吗，我听【琼华阁】的大人们说过……除非是夺舍，不然……”

“会…笑吗。”

“所以是传说。”青年淡然一笑：“会让人觉得美好。”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隔壁的门扉，带着一丝的希冀般，不再迟疑什么，很快就将它推开。

“打开看看。”青年继续说道：“随便一扇都可以。”

——没关系，我们就小蕊是最棒的！

“不错的恐惧情绪。”伏案者此时轻轻地吞吸了一口气。

只见楚蕊瞬间跌坐在大殿之上，魔女的言辞不高深，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扎她心底里去。

“是的。”伏案者点点头，“但不是因为你，而是我认为，或许我也需要一个同伴……这个人，似乎已经陪伴了我很久。”

她又打开了一扇门。

“弥留之际，但这里的时间很多，你可以停留在这里很久很久，不过总会有结束的那个瞬间。”

“听起来是不错的。”楚蕊下意识地点点头，“如果能够忘记这些……”

楚蕊怔怔地看着。

“我……我可以吗？不是说，是传说？”

楚蕊怔怔地道：“可以…可以这样吗。”

楚蕊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握住了青年怀安的手掌，她不再哭泣了，只是默默地抓住这宽大而粗糙的手掌，抵在了自己的额前，“你会不会怪我舍不得自己，你会怪我对不对……但小蕊就是这样普通的一个人……怀安大哥，你一定要恨我，恨我对你见死不见……所以，醒过来吧，醒过来打我骂我，醒来向我复仇也可以……让我用剩下的时间来向你赎罪和惭愧。请你……醒过来。”

“如果你愿意。”青年挥了挥手…挥手之间，巨大的门缓缓转动，竟是转到了另外的一面，“你依然会在茫茫的人海之中，与这一世的父母擦肩而过，但会在人海之中与赵怀安相遇。”

“怪、怪物……放，放开他！”楚蕊发了疯般，没有什么招式，只是胡乱地将全身的力量都灌入了双腿之中——撞。

只见青年缓缓地张开了双手，瞬间一道无比巨大的门出现在了楚蕊的身后。

女孩突然间双手垂落下来，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去，缓缓地走向了那扇打开的大门，随着她的步向，记忆之门消失的速度更快……从充斥了每一处，但三三两两，到零落。

青年随手打开了为数不多的一扇门，看了进去。

——怀安，以后你就叫怀安好不好！臭怀安哥哥说要去打工，要养活自己了，都不陪我了！

——汪汪！汪！

狗吠与女孩的笑声，也伴随着记忆之门的消失而消失不见。

青年走到了画前，在上面写下了它的名字。

——【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