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非但不饿，他还很撑。</p>
自从吞噬掉那个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玄武弟子后，一直有种积食消化不良的饱胀感。</p>
就连战斗后留下的伤口，恢复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p>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在于，刚刚入手梵天金鉴的喜悦还未完全散去，钱包便又再次干瘪下来，只剩下孤零零的四枚金币留存，一时间甚至让他感觉有些茫然。</p>
无极宫修行法门分为流云、无极、日月、乾坤四部散手。</p>
若是将云极月三篇全部领悟透彻，修至大成，便可以天人交感化生，踏入到武道宗师境界之中。</p>
此时此刻，他已经掌握了流云、无极两篇，和无极宗师只差了一部日月散手的距离。</p>
如果能从邢妱那里再将日月篇拿到手中，甚至有可能比灵明九变更快，先一步成就无极宗师。</p>
卫韬默默思索，心中一点想法若隐若现。</p>
他如今身为玄武横练宗师，不久后或许还将成为“玄武灵明无极横练宗师”，却一直对本家的修行功法难以入门，这一问题从青麟别院开始出现，已经困扰了他相当长的时间。</p>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一直是他想要弄明白的问题。</p>
原本在他看来，是因为不同山门功法无法互通的原因。</p>
但随着灵明无极玄武三法同修，这一猜测便不攻自破。</p>
甚至因为龟蛇交盘血网的存在，对于另外两部法门的修行还有着相当程度的助益效果。</p>
后来他又认为是自身的体质特殊，就是与元一道功法看不对眼，完全绝缘。</p>
但是，在青麟山地底感受到那道敌意之后，第三种猜测便在卫韬脑海中浮现。</p>
或许真正原因根本就和他这个人无关。</p>
玄武和青麟相互出现的敌意，才是两部功法无法兼修的关键。</p>
卫韬心中念头不断闪过。</p>
严格来说，早在苍远城的时候，他甚至连红线拳都还未修行到高深层次，便已经接触到了玄武道的修行法门。</p>
而且是被孙洗月进行过魔改，可以将诸多外道修行法门包容进去的龟蛇篇。</p>
也就意味着，从最初踏上武道修行之时，他就算是教门玄武和外道功法的双修武者。</p>
也就导致了后面拜入元一道后，无论怎样刻苦努力，都无法将归元功入门的窘境。</p>
一个问题暂时得到解决，另一个问题却又浮现心间。</p>
黑暗虚空的龟蛇尸体，青麟山底的邪异地气，再加上那个玄武弟子的古怪身体，所有一切都隐隐表明，似乎有很多秘密湮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不知如何才能拨开迷雾见得真容。</p>
卫韬很快来到青麟殿，刚要推门却勐地顿住。</p>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嗅闻到了澹澹的血腥味道，就从门缝中向外溢出。</p>
“是小韬啊，直接进来吧。”</p>
宁玄真的声音缓缓响起，听上去比昨天更多了几分疲惫之意。</p>
吱呀一声轻响。</p>
殿门被打开了。</p>
卫韬微微皱眉，一眼便看到了地上摆放整齐的十几具尸体。</p>
氤氲雾气渐渐散去，显露出宁玄真端坐桌后的身影。</p>
他指指尸体，“就在后半夜，我忽然感知到了梵天灵意降临的气息，一路寻过去才发现是这些北荒武者在青麟山外出没，这就是忙碌了一番的结果。”</p>
卫韬问道，“所以道主就将他们全打死了？”</p>
“老夫本想留两个活口，却没料到他们全都预先服下的毒药，”</p>
宁玄真再开口时语气疑惑，“这些人实力层次并不算太强，但说弱吧却又绝对不弱，而且看出手时的路数，似乎还是北荒金帐的直属近卫。</p>
最让人疑惑不解的是，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仿佛就是故意跑到青麟山送死一样。”</p>
“道主或许还不知道，弟子昨夜也很忙。”</p>
卫韬道，“应该就和道主出手的同一时间，也有北荒武者潜入到了青麟山地底通道，刚好撞到了弟子的手上。”</p>
宁玄真面上闪过恍然神色，忽然又问道，“小韬可是受伤了？”</p>
“一点皮外伤，并不碍事。”</p>
宁玄真微微颌首，“这么多年过去，还是第一次有北荒武者进入青麟后山，他们或许已经忘记了，那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危险。</p>
此次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就没有提前和你交代清楚。</p>
以后再遇到相同的情况，小韬记住不用和他们硬拼，你身上有本门秘境的钥匙，只需要通过几条开辟出来的支路躲起来走掉就是。”</p>
“弟子躲起来的话，那些闯入的敌人又该如何处置？”</p>
“按照山门祖训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处置，但在老夫看来啊，其实管与不管也没太大区别。”</p>
宁玄真叹了口气，“据我所知，这么多年来也就三个人进到过地底通道的尽头，见到过最深处到底是什么东西。</p>
所以说如果是和这三人同等层次的武者来了，我们还管什么管，马上要以最快速度下山，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在一切尘埃落定前甚至都不可回头看上一眼。</p>
而若是不如他们的人呢，只要无法抵达最深处，那么再怎么折腾都不伤根本，其他地方无论造成多大的损失，都比不上人的性命更加重要。”</p>
卫韬好奇问道，“他们有没有说，本门后山地底，到底有什么东西？”</p>
“那三位出来后讳莫如深，什么都没有说，而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似乎也无人敢直接开口询问。”</p>
“这三个人，到底是谁？”</p>
“本门开派祖师，本朝开国国师，还有就是百年前的大周武帝。”</p>
宁玄真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前两位的时间已经有些久远，老夫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p>
只说武帝来的那次，其实他不仅来过这里，教门其他六宗类似的密地也都去过，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只说了一句话便开始发兵征伐南方。”</p>
卫韬帮忙续满茶盏，“道主知不知道，武帝都说了什么？”</p>
“他说，教门非善地，都是可怜人。”</p>
卫韬沉默许久，直到宁玄真将第二杯茶慢慢喝完，才有些无语道，“这话弟子明白字面意思，却完全搞不清楚内里所隐藏的意思，武帝一直都是这样的谜语人吗？”</p>
“就是字面意思，没有什么需要人去猜测的东西。”</p>
宁玄真哈哈一笑，“武帝一朝的圣旨、起居注、还有奏折批注等都还留存着，再分析其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当时各种人对他的评价等等，无论怎么看他都算是个非常直率的人。</p>
在最后发疯之前说话做事一向都是直来直去，不屑于弄什么弯弯绕绕，也没有……”</p>
宁玄真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p>
卫韬同时眯起眼睛，眸子里闪过一道疑惑光芒。</p>
下一刻，衣袂声响起，两人同时来到青麟殿外。</p>
站在门前石阶，抬头看向北方。</p>
“北荒，这是要变天了吗？”</p>
宁玄真向后靠在门上，沉默许久后忽然一声暗暗叹息，“北荒非善地，都是可怜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