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几家欢喜几家愁。
乌莹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侧颜,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是因为其木格的孩子,巴图尔坦再难得对自己有一个好脸色,如今也因为其木格,让她这个冷落多时的斡儿朵有了本该就属于她的尊重。
“还没有睡?”巴图尔坦突然开口把乌莹吓了一跳。
乌莹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才能够应这个情景,一时愣在了一侧。
巴图尔坦睁开眼睛,望着身旁瘦削的乌莹,月色透过帐篷的缝隙,落在乌莹的双眼上,乌莹本就是那种贵气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女人,此刻借着月色的柔和,让她的刚强去了三分,多了七分柔情,这样安静的乌莹,这样柔弱的乌莹,是巴图尔坦不能忍心践踏的妻子,毕竟她受了那样的苦难,毕竟,自己确实对她太残忍。
乌莹看着巴图尔坦对自己望着,她渴望这样温柔的眼神多久了,久的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久的连她都以为这是做梦了,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捧起巴图尔坦的脸,只是默默的任凭眼泪流下,没有说话。
巴图尔坦终于对这个可怜的女人生出了悲悯,他没有去掀开乌莹的手,任凭她干枯的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眼看着乌莹伤心至此,大约也感受到了如其木格深爱自己一样的爱恋,终于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乌莹,以前是我没有看清你的真心,从此,就好了。”
只这一句话,乌莹就满足了,巴图尔坦安然的睡了,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了。
乌莹靠在巴图尔坦的肩膀上,终于懂得了她的可汗。原来他只是想要一个温柔的顺从,一个柔弱的羔羊。是啊,自己以往多么啥,表现的那样强势又有什么好呢?一个女人,想要不过是自己丈夫的爱情,如果温柔体贴就可以做到,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乌莹大概是孤单了太久,这天晚上不仅睡着了,甚至睡得很香。她梦见自己在满是格桑花的草原骑着白马狂奔,巴图尔坦远远的看着欢乐的自己,她笑的很舒心。突然她一个不留神,从马上跌落了下来,接住她的不是巴图尔坦,却是已经失去的父汗。乌莹便知道这是梦了,乌莹给父汗磕了头,说:“父汗,巴图尔坦如今待我是真好了,您可以不用担心我了。”
宝力道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担忧的看着自己,乌莹想再次投进父汗的怀中时,父亲就不见。乌莹见没了父汗便开始喊巴图尔坦,可是茫茫的草原上竟然只剩下了自己,骏马也不见了,格桑花也不见了。乌莹很失落,突然一个孩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摇摇摆摆的抱住了她的腿,喊道:“阿妈。”
乌莹激动的抱起他,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吗?我苦命的孩子吗?”乌莹将脸贴在孩子的脸上时,孩子突然又不见了,乌莹突然看见了蔑儿乞德的灭族之夜,看见了漫都拉图王叔对父汗说:“你定然不得好死”的画面。血那样的多,蔑儿乞德族人的喊声如此的凄厉,乌莹不愿再这样梦下去,无数的人在她身边倒下,死去,哀嚎。
巴图尔坦早早就离开了乌莹的帐篷,息奴进来看见面色异常挣扎的乌莹,知道她定然是梦魇了,赶紧过去推乌莹的胳膊,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乌莹,我的公主,快醒来,快醒来。”
乌莹一把惊得坐了起来,一头的大汗告诉自己方才确实是梦境,乌莹看见一脸担忧的息奴,一把抱住了她:“息奴,息奴,我梦见父汗了,我也梦见那嘎其哦伯各(外公)了。”
息奴见自己心心念念都爱护的乌莹哭成了这样没有主张的样子,只当她还在梦里,一遍一遍的安慰道:“醒来了,醒来了,都过去了,乌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