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郊，临着皂河有一片别业。</p>

负责打理此处的是兄弟二人，名为姜卯、姜亥，皆是三十余岁年纪，脸上满是伤痕。</p>

这日农闲，姜卯猎了只野兔回来，丢给突厥婢女清洗了架在火上烤着，兄弟二人则开了坛美酒坐在堂上对饮。</p>

“这大雪天，你说将军到播州了没？”</p>

沉默着喝了两大碗酒之后，姜卯才闷声闷气问了一句。</p>

“不知道，连播州在哪我都不知道。”姜亥语气冷峻，道：“当时将军若不是拦我，我宰了哥奴，他还去甚播州。”</p>

“嗯。”</p>

继而又是沉默地饮酒，跪在一旁的突厥婢女眼看兔肉烤至金黄，执起匕首开始分肉。</p>

忽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p>

突厥婢女放下手中的兔肉，跑去开了门，不一会儿，迎了个小宦官进了院门。</p>

姜卯站在堂中看去，嘟囔道：“今日怎换了个新的来？”</p>

他端了碗酒便迎上前，道：“不把马系好，一会跑了，来，先把这碗酒灌了，暖暖身子。”</p>

不由分说，酒碗便塞到对方手里。</p>

那小宦官哪顾得上这些，着急忙慌问道：“可有人来过了？杜良娣被带走了？”</p>

“你胡说什么？”</p>

“今日奸相派人审了我们，还带走了杜良娣，李公让我来看看发生了何事……”</p>

“不好！”</p>

姜卯当即反应过来，向姜亥喝道：“我拖住他们，你带人走。”</p>

说话间，兄弟二人已大步赶出堂，冲进柴房，掀翻几捆柴禾，显出里面的两柄长刀，两套弓箭。</p>

姜卯拿了武器，赶到院门处往外一看，风雪中一队人马正在迅速朝这里逼进。</p>

“奸党走狗来了！”</p>

他喝叱一声，迅速栓上门，将陌刀搁在墙角，搬来一个梯子，登梯而上，在墙头张弓搭箭。</p>

那些奸党走狗已经非常近了，他毫不犹豫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士，放箭。</p>

“嗖”地一箭正中面门，那骑士应弦而落，响起一片惊呼。</p>

姜卯心中讥笑，相比陇右军，京中十六卫不过是些花花架子。</p>

~~</p>

“吁！”</p>

当看到前方有人被射杀在地，杨钊连忙勒住缰绳，吓出了一身冷汗。</p>

他不敢相信，就在离长安城这么近的地方有人敢射杀右骁卫。</p>

这是谋逆大罪。</p>

“谋逆，凶徒，凶徒……”</p>

杨钊嘴里喃喃着，一时却忘了下令。</p>

幸而今日来的还有一名右骁卫中郎将，已迅速做了布置，命士卒们向前方的大宅攻了过去。</p>

“围上去，别让贼人走脱了！”</p>

一名名士卒策马赶上，绕着院子去围堵别的门。</p>

忽然，只听有士卒报道：“后院有马车跑了！”</p>

“你们几个，追上去！”</p>

薛白看着地上的尸体，已感受到院中人的凶悍与活埋自己那些人如出一辙，可见太子绝非全无势力。</p>

他略有些笨拙地扯了扯缰绳，跟着一队士卒往后门而去。</p>

一辆大车已出了后门，正在雪地里向西奔逃。</p>

那车舆太大，并没有车壁，只有一顶伞盖遮挡风雪，能看到车舆中有不少妇人孩子，想必对方的家眷亦在其中。</p>

“二姐！”杜五郎大喊道。</p>